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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简潜水史_第40章

    “你不知道‘装单纯’去打听别人的隐私,是一种很不礼貌的行为么。这世上的自来熟能不能少一点。”

    “我以为我们够熟了。”金何坤说,“看来不够。”

    说完他将陈燕西按在沙发上,准备扒掉老师衣服。两人自热情期一过,很少再眼神相遇便发|情。肢体接触明显少了很多。

    金何坤说不准,他心里明明对陈燕西有强烈欲望,迫切又饥渴。想与陈燕西作爱,想干他。

    而陈燕西没拒绝,他抬臂勾下对方脖颈,接一个绵长的吻。烟味混着柠檬果味儿,格外有夏天的感觉。金何坤沉溺亲吻里,勾着陈燕西舌尖,分不清四季。

    他在国内冒着纷飞初雪,从几千公里外而来,大衣还在行李箱。辗转飞机,旅途劳顿,却注定来这里与陈燕西夏季倾情。

    金何坤不信宿命,但他捏着陈老师下巴,见那嘴唇微张,沾着津液润亮时,金何坤承认自己难以自拔。

    这肾走得有些远。

    近一分钟,陈燕西才喘着气偏开头,他不答反问:“那你呢,就因一场飞行事故一次惊吓,便不飞行了?”

    金何坤没料到他有后招,这问题砸得措手不及。坤爷踌躇片刻,从陈燕西身上下来。

    “不是一次惊吓那么简单。”

    他顺过桌上的烟盒,刚拿上一根烟,又放下,“陈燕西,我在质疑自己的人格。当我在驾驶座上闹脾气抬杠时,有没有真正为全机人员考虑过。百条人命在我身后,我居然有心思与管制员斗气。如果更危险的事情发生,迫降没有成功,谁来为数百的家庭负责。”

    “机长肩上四条杠,专业、知识、飞行技术、责任。责任机长与副驾驶的区别就在最后一条杠上。高度责任感,共情心理,我到底有没有。”

    金何坤不止一次向内挖掘自身,直到出事前一秒,他仍笃定自己是个合格的飞行员。那夜雨太大,水帘模糊机场刺目的灯光。于是他也模糊了,小时烙印在心底的志向,忽令人啼笑皆非。

    “有时间可以看看人格主义,不过这玩意也不靠谱。打着科学的旗帜,干着调和科学与宗教的行当。”

    陈燕西攀着金何坤肩膀,没打算安慰他。成年人实际并不需要抱团取暖,随着年龄增长就知道这举动百无一用。

    “但是,金何坤。你应该明白没人会为你埋单,飞与不飞,是你自己的事。”

    “所以,潜与不潜,是否去参加比赛,也只是我的事。”

    与他人无关。就没必要向任何人提起。

    陈燕西干脆利落,明明白白回答了金何坤的疑窦,顺带表明关于竞技自由潜的立场。字面意思已很不近人情,更别说潜台词就是“管好自己”。

    其实没毛病,金何坤明白。不喜欢或不爱吃的东西,是可以拒绝、不点、不吃的。正因是个人,你可以选择。

    就像飞行与潜水,可以选择继续上升、下潜,也可以选择返回陆地。

    没人能阻止。

    满打满算,认识陈燕西的第十一天,金何坤本以为他们算朋友,兼职炮友。

    然后发现,原来什么也不是。

    他仍然不了解这个男人,没有走进陈燕西的“私人领地”。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墙,几十年的生活阅历,高不可见的交流壁垒。

    金何坤心想,只能抱憾离开。或许等他回国,两人顶多网友一线牵。

    露水情缘,打完炮就算。

    直到两天后,仙本那潜水发生一起命案。

    第十八章

    陈燕西一直没回来。

    天阴沉,金何坤撑着窗台向外看。烟灰落在手背上,隔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赶紧甩手,再看已烫红。

    今早出海前,湿风阵阵,远处阴云压海,天幕似要倾斜。海面浪大,渔船剧烈起伏。

    陈燕西照样起床练瑜伽,洗澡,穿衣准备去工作。金何坤靠在床头,指指窗外:“可能会下雨,还潜?”

    “雨季就这样,晚上下雨,白天出太阳。等近中午,情况会好转。”

    陈燕西整理好必需品,出门前再次确定没有任何遗漏。

    “我不是说天气,”金何坤皱眉,“我是指,你。”

    “没问题吧。”

    陈燕西刚到门口,弯腰穿鞋时身形一顿。他扶着门框,干脆直接踩进帆布鞋里,后跟压在下面。

    “不会比之前更糟,没什么大问题。”

    金何坤看着他关门离开。

    下午五点半,陈燕西仍没回来。临近禁止出海时间,即使一天四潜,这个点儿也该回来了。

    午时出一阵太阳,因云层太厚,日光微弱。这会儿,三三两两的光束也隐匿掉。阴云催城,苍穹铅灰。

    时针指向六点,金何坤实在无法坐以待毙。他回身拿好防晒外套与手机,刚到门口又返回,从桌上一把抓起房卡,直奔出海口。

    潜店不远,走路五分钟,跑步只需两分钟。金何坤上次这般尽全力奔跑,估计得追溯到正式就业前的体能测试。

    而他还没靠近港口,已听见熟悉的咆哮震彻一方。金何坤狂飙的肾上腺素非但没降下来,他一个急停,瞧见陈燕西身影时,反而狂跳的心脏也跟着来凑合。差点没给他走成顺拐。

    陈燕西湿衣没脱,正揪住一名潜导衣领,看这架势估计会互殴。老板在旁边焦头烂额,一众潜员拿着手机,或交头接耳,或面面相觑。

    金何坤深吸一口,走近,复被陈燕西的音浪掀一跟头。

    “我跟你们说过什么!拿了证的潜水员说不定更容易出事故!看紧点看紧点,那人下海前的言辞就不对!万一给他颁证的潜教自身就是坨屎!万一潜员自我膨胀!万一海下突发事故,他又不听指挥!这时该怎么做!我跟你们讲过!”

    陈燕西面色苍白,眼眶却红透了。嘴唇乌青无血色,眉头又过于浓烈。乍一看,似厉鬼上身,真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