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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一碗笑着点头:“嗯。” 师娘踮着脚转了个圈,消失在原地。 大门被人一脚踹飞,一只浑身燃着火的鬣狗狂吠着扑过来。 *** 虞药背着黄格一路狂奔,师弟们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勾玉一手抱着红纱,一手拽着雪刀,也跟在后面跑。 跑着跑着,背上的黄格醒了过来,他睁开眼,一看七金道馆已在身后,便扑腾起来,他捶打着虞药的背,吼着:“放我下来!叛徒!叛徒!” 虞药死死地拽着背上的黄格,不还手也不停脚。 黄格挣扎得很厉害,他猛烈地摇晃着虞药,终于虞药脚一滑,摔了下来。 黄格脚尖点着虞药的背,腾空而起,又轻飘飘落地,虞药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到了一棵树。 黄格两手一伸,拦住正在逃跑的师弟们:“如此大难当头,我们怎么能跑!都听我的,拿上剑,我们杀回去!” 虞药一听这话,麻利地滚起来,上前拉住黄格:“不行!” 黄格一把推开他,抽了雪刀的剑,指向他,冷冷道:“枉师父待你如己出,我把你当亲兄弟,贪生怕死,胆小如鼠。” 说罢迈步便要走。 虞药劝不及,扑过去拽住他的双腿,被黄格一脚踢开。 黄格一脸哀恸:“你到底要怎样?大丈夫,死则死矣,岂可偷生?我当你是年幼无知,不要再让我看不起你了。” 虞药终于站起来,他跑起来,展开双臂横在黄格面前,他道:“师兄,你听我说一句行吗?” 黄格不理他,绕过他走,虞药赶上去拉住他的衣服:“师兄,师兄,你看看我们,除了我们五个,十来个孩子都是这两年才来的,好不容易在这世道里逃生,吃安稳饭才几天啊,他们才多大啊,真的要为我们的尊师去死吗?” 黄格住了步,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虞药:“入我七金门,便是我七金人。” 虞药猛摇头:“不是,你说反了。我们当他们是七金人,不能要求他们是七金人。” 黄格不耐烦地挥开他:“贪生怕死!” 虞药又拽住他:“师兄,你总是说不怕死,可你又从来没见过死人,死道者难正名,连尸首都留不住,生生死死你说的太容易了师兄!” 黄格挣开他,给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其他人都愣住了。 黄格自己也吃了一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时,勾玉走上前去:“我同意师弟的话。” 黄格瞪他。 勾玉又道:“现在斗,必死。七金灭了满门又能如何?师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雪刀也上前附和。 师弟们在后面缩成一团。 红纱走到虞药身边,小心地吹他脸上的伤口。 黄格停了下来。 虞药一看,便给众人找了个空地,让大家在这里坐一下,又交代勾玉找些水和果子来。勾玉一听便问道:“你去哪里?” 虞药便挽起裤脚边回道:“我下山去找师娘,她还在山下呢。” 众人愣了一下,才突然发现一直忘记了这档子事。 勾玉拍他的肩:“小心。” 虞药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黄格,悄声对勾玉道:“照顾好他们,谢谢。” 天已近黄昏,虞药捡了根树枝下山去,他需要绕过平仓山,这意味着他要趟过一条河。 林子里乌鸦叫起来,天色渐暗的恐九山,终于显出它的可怕来。 明明不过天刚黑,恐九山却漆黑一片,虞药看不见路,只好摸着树向前走,幸好他方向感极佳,并未走岔路。 他摸过一棵树,那树好似会动一般,用枝蔓缠住了他的食指,虞药大惊,又看不见,一下子抽开,愣在原地,再伸手过去,那地方的树竟然不见了。 虞药紧张起来,他两手摸来摸去,周围却一棵树都没有,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正在此时,从背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有什么活物飞快地接近,转瞬到了耳朵边。只听得一声轻轻的叹息,又一股腥臭温热的气味传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张开了口。 虞药赶忙往前跑,那东西啃住了他半边耳朵,将他的耳朵一口咬掉。 虞药哀嚎一声,继续奔跑。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耳朵,咬着牙,将断掉的肉丝拽出来,好把腰间系的抹布拍了上去止止血。 虞药跑得精疲力竭,越发觉得不对劲,停了下来,转头摸了摸,又嗅了嗅,好像这地方自己来过。 他脑袋一懵,焦急起来,好像迷路了。 此时,已经入夜。 虞药不知道身在何处,周围连声虫鸣都没有,愁得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看见前方有道光,隐隐约约从林深处传来,在漆黑中唯一的亮,虞药管不了许多,走上前去。 那光越来越亮,虞药到了近处,仔细一看,这正是两山的交界处。 而他的师娘,正坐在石头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就像他第一次来到七金,那天也是同样的黑夜,闪起了同样的光。 第47章 七金旧话·第六回 师娘周身萦绕着暗绿的光,人飘飘渺渺看不清楚,像一个影子,但又确实是她笑眯眯的眼。 虞药愣在了原地,师娘冲他招了招手。 他呆呆地移过去。 师娘伸手摸了摸他的断耳,满眼心疼,朝耳朵吹了吹,伤痛突然消失,也不流血了,只是师娘身上的光又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