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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这方的动静闹得不小,惊动了金吾卫,各个手持长矛,跃身冲了过来。 常淑断喝道:“不可轻举妄动!” 下一个弹指,老太后却白眼一翻,晕了过去。发顶的金簪颤了颤,从发间滑落,砸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后!太后!”桂嬷嬷死死掐住她的人中,喊说,“快宣御医,太后晕倒了!” “皇祖母。”常淑冲到太后身边。 场面的混乱在这一瞬间,达到鼎沸。 慕轻尘吓了一跳,丢掉手上的匕首,正欲拾级而上,就见一个黑影迅疾如电向她飞奔而来,她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已经被其狠狠一撞! 撞击只发生在一刹那。 慕轻尘措手不及,只觉五脏六腑都被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给震出嗡鸣。 脚步往后虚浮数步,一个腾空,栽进望月池。 池水清澈,在盛夏的清晨里,甚是凉爽怡人。慕轻尘不会水,身子被水中漩涡蜷紧,耳朵闷闷的,在水底本能的挣扎。 常淑失去颜色的脸又平添几分惨白,她惊呼一声,不顾初月姑姑的阻拦,擀下披帛,“噗通”一声跃进池水,拼命地游到慕轻尘身边,钳住她的手腕:“轻尘。” 岸上的金吾卫神色一变,扔下手里的长矛,争相恐后的往池水里扎猛子,就连方才的黑影,也跟随他们一起。 黑影唤了一声:“淑儿!” 常淑听出这是向子屹的声音,可情况紧急,她一颗心全悬在慕轻尘身上,根本顾不上回应,吩咐游至身边的金吾卫带慕轻尘上岸。 岸边的太监们,都小心翼翼地伸着手,想要帮扶他们一把。 大华嘉盛二十九年,七月初六。新的皇家八卦诞生了——慕轻尘在行i房之夜出家后幡然醒悟,决定自刎于望月池畔。 寝殿。 常淑焦急地询问林渊:“驸马怎么样了?” 林渊揉揉因挨了板子而皮开肉绽的后臀,虚弱道:“公主放心,驸马只是呛了水,一会便能醒。” 他言罢,不由地想起前夜慕轻尘拿鱼肠剑威胁他的事,忙不迭的收回为慕轻尘诊脉的手,却反被抓住。 他迅速抬头,对上慕轻尘不知几时睁开的眼睛,其眸光盈盈闪动,射出一道杀气。 “慕……慕驸马醒了!”他挣脱开她的桎梏,喊了声公主,抱起药箱就跑。 常淑顾不上他,满心欣喜,提起裙摆坐上床,仔细打量慕轻尘苍白的面色。 初月姑姑情见于色,眉宇处的阴霾散了散,从侍婢手里捧过姜汤,央求常淑喝点。这夏日虽然炎热,可望月池里的水也是真凉,子珺的身子不比耶主,需喝点姜糖去去寒,方才稳妥。 常淑没心思,抽出手绢为慕轻尘擦拭额角的汗,未及,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问初月:“皇祖母怎么样了?” 她紧抿唇线,扶着床栏杆慢慢起身,朝外走了几步,避开慕轻尘。 “桂嬷嬷叫人来传过话了,说太后已经醒了,除了受到点惊吓外,并无大碍,只是……”初月姑姑变得严肃。 “只是什么?” “只是皇上气得不轻……” 这也是常淑所担心的。她的父皇至纯至孝,定会迁怒慕轻尘,要换做以前,倒不用她操心,慕轻尘耍耍花招便能蒙混过去,可是眼下……慕轻尘根本不知自己在干什么! “还有一事,”初月姑姑欲言又止,特意瞄了眼红花梨色床,“向子屹向大人一直在呼兰殿外,想要见您一面。” 不良帅是外放官,平日不用入宫,今日向子屹得华帝突然召见,也只是因十六王宅的安危一事。 方才他正由小太监引着去面圣,路过望月池时,瞅见金吾卫杀气腾腾的围攻拿着明晃晃匕首的慕轻尘。 他当了多年不良帅,身体的反应快过脑袋,本能的跃过池畔,趁慕轻尘晃神之际,推她下了水。 “后宫不问前朝,你让他走吧。”宫外已有太多她和向子屹的流言蜚语,向子屹怎能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呼兰殿外。 “……驸马因他落水,估摸是想来赔礼的。” “你转告他,这事不怪他。” 慕轻尘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床顶,车轱辘似的转,脑子有些发懵,无数画面在眼前闪过。 ——殿下当年为了六皇子的帝位之争,下嫁于我,洞房之日与我定下契约,许诺三年为期,期满后放我自由! ——呵,得不到我的心,就想先得到我的人!痴心妄想! ——公主,不要因寂寞爱上我! ——从现在起,做一个不近女色的人。 ——我以死谢罪便是! 天哪,这些都是我干的? 我都干了些什么! 慕轻尘隐去瞳仁深处的杀气,双目渐渐变得呆滞,明媚如春日的脸庞,像冬日的阳光,绵软无力。 她冷不丁的坐起身,怔了须臾,回忆起之前的种种……翻身下床,夺过初月姑姑手里的姜汤,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到底。 印象里的慕轻尘大都是临危不乱的,即使近日坏了脑子,也是从容如水,温润如玉,鲜少像现在这样。常淑狐疑少顷,好似明白过来。 “我刚才是不是差点自刎了?” 常淑与她四目相接,点点头。 “那太后……没大碍吧。” 常淑拿过她手里的碗:“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