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男孩递来了纸巾，她却久久没有接过他手里的纸巾，只是半蹲在地上，趴在了这个一直想念母亲的怀抱里，没有放声痛哭，没有眼泪，只想安安静静的陪在这最后一刻。 “这个是妈给你的！”男孩从包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信封，装着厚厚的信纸。 夏青接过他手里的信封，慢慢的拆开看到，清晰而有力的字迹，她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她妈妈漂亮的字迹。 看到几张信纸，厚厚的一叠，纸上还有眼泪干了的痕迹，夏青心里想到，她在写这些信的时候是有多么的煎熬，或者说是不是流干了所有的眼泪。 “孩子，当你看到这信时，也许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你不要悲伤，不要难过，一切都是妈妈的定数，你爸爸是个好爸爸，以后你一切都要听从他的。以前电话里告诉你的那些都是假的，他没有对不起妈妈，是妈妈对不起你们父母两个人……”。 信件中她说了所有的一切，夏青也突然明白，这些年自己对爸爸的冷漠，是一个深深的误会。 还有眼前的这个男孩原来是她收养的，他是一个中国小孩，在很多年前就和她妈妈生活在一起。 男孩又递过来了纸巾，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接，他主动为她擦干了眼泪，慢吞吞的对她说道“妈妈想回国，你一定要带她回家？” 夏青拿过了他正在为她擦眼泪的纸巾，微微的点了点头，在她正想站起来时，脑子一晃，突然晕厥了过去。 原来人在伤心欲绝时，真的会晕厥。 随之传来的就是男孩在耳边响起的各种呼叫声，她只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的抱入了怀中，还有医生的各种吩咐声。 动她醒来时已经夜深的凌晨两点，虽然是夜深了，但是并不静，走廊里还在不断传来“滴答滴答”的走路声，以及喧闹的医护人员在不断交谈的声音。 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趴在她的床边已经睡着了，可能是这两天都没有睡觉吧，连她下床的动静也没把他吵醒。 轻轻为他盖上一层毯子，她情不自禁的走到了窗台，窗外华灯初上，灯火阑珊。 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眼里，她为了再三确认她没有看错，特意弯下了腰去打量。 “姐姐，你要干嘛？千万不能想不开呀！” 他在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刚好看到弯腰下去的夏青，以为是她想不开了，飞奔跑了过去，一抱抱住了她。 “你快放开我。”夏青不断地挣扎着拉开他的手，眼睛还在盯着楼下椅子上那个埋着头的身影，在路灯的照耀下，那个身影异常的孤独。 “你别想不开，妈妈会很难过的，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爸妈，我也没有想不开呀！”他带着哭泣的声音说道。 “你先放开我，我不是想不开拉，我在看下面那个人。”夏青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的说了出来，他才松开了手。 她看了看楼下的那个人，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个椅子上，她顾不得穿上外套，就这样单薄的跑了出去。 对于这栋楼还不是很熟的她，还不知道电梯口在那，于于是选择了奔跑在四楼到一楼的楼梯间上，冬天的风穿透了整个身体，感觉骨头都是冰凉的。 当她跑到楼下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椅子上，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一个空椅子，还有那昏暗微弱的灯光。 “韩晨，韩晨，韩晨。”她的声音好像穿透了整个医院，其实韩晨就在她旁边的花坛旁，夏青的出现也让他大吃一惊，他看了看自己憔悴不堪的面容，以及一身不太整洁的穿着，他没有出来，悄悄的躲在了一旁。 “姐姐！姐姐！” 他从后面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给她披上了外套，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从夏青的表情中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姐姐，你看到谁了？”他看着夏青问道。 夏青没有说话，轻轻的摇了摇头，理了下肩上的外套，还有凌乱的头发，转身又往楼梯间走去，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好像被触电一样，不敢迈开脚步。 楼梯间里传来了有人哭泣的声音，身音非常的小，但是透露着重重的伤悲。 凌晨两点的洛杉矶，空气里都布满了悲伤，比起两天前的流落街头，和现在的心如死灰，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那时还有一点希望，还有一点期待，至少心里还有一个信念，妈妈还在洛杉矶的某个街头好好的活着。 现在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不知道方向在哪里，也不知该何去何从。 “根据这儿的要求，明早妈就会被送去火化，你还有什么要求吗？”他轻声的问着夏青。 她长叹了一口气，一边扶着楼梯的扶梯一边网上走着的步伐突然停顿了，回头看着后面的他说道“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你比我懂的多，知道的多，熟悉的多，一切你安排就行。谢谢！” 突然的这声谢谢让他有点不知所错，傻傻的楞在哪里。 “其实，那天妈是要去机场接你的，我都请好假了，在我赶回去的路上就接到了邻居的电话，她已经在医院抢救了。”他慢慢的说道。 “她生病多久了？”夏青突然问道。 夏青的话问的他不知所措，一瞬间好像刺痛了他，其实当他知道的时候，她妈妈已经生病半年多了，他也是无意间发现了她吃东西越来越少，甚至到不吃，他偷偷跟她才知道，她不吃饭时都是一个人在房间痛的汗水直流的时候，总是一个强忍着，从来没有说过。 在一个西下的午后他悄悄走进她的房间，在衣柜里找到钥匙，才知道柜子里紧锁的是她一直偷偷在服用的胃癌药和止痛药，当他看到那些一瓶瓶大小不一的药时，眼泪止不住的流满了整个脸颊。 再看看医生的化验单上，“胃癌晚期”几个大字，就像一根光滑锋利的针，深深插在的心上。 当他知道以后，也不知道如何诠释心情，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的情绪，只好假装不知道，只是会抽出很多的时间来陪伴她。 自己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伴着自己心碎哭泣的声音，辗转反侧，难以安睡。 生活就是这样，有时候，从满心欢喜，到绝望透顶，只需要一瞬间。 经历了这两年里久久的挣扎，如今涌上来的都是无力感，终究还抵不了命运的安排，一切似乎都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