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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蝶立马哆哆嗦嗦道:是我记错了,因为姨娘死了,我太害怕,所以记混了。 宋却轻笑,道:也就是说我是从另一个方向打的了 小蝶拼命点头。 宋却道:那请你做一下这个动作吧。 小蝶一手掐着并不存在的陈姨娘的脖子,一手拿着虚无的枕头,试图从接近后脑勺的方向砸下。她的动作僵住了,连她自己也发现了,这是个极为不顺手的动作,就算刻意去做也难以使上力。她倒在公堂之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门口的百姓一片哗然。 高凤林不得已,又拍了一次惊堂木,场面才肃静下来。 他威吓道:陈氏阿蝶,你还有什么解释! 小蝶说不出话来。她本就不是多聪明的女孩,更何况心里早被愧疚和心虚两种情绪交织盈满,此刻竟有一种一了百了之感。 小蝶不说话,宋却又道:其实刚刚那个尝试也揭示了一件事,杀害陈姨娘的,是两个人。一个人欺辱了陈姨娘,掐着她的脖子不让她逃跑,另一个人拿着玉枕从另一边砸死了陈姨娘。 高县令微微点头,但还是提醒道:你虽证明了陈蝶的话不可信,但尚未洗脱嫌疑。陈氏脖子上的伤痕无论从长度还是深度来看,都是一个成年男子才能做到的。 宋却道:这点容易,大人,不瞒您说,在下力量奇大,若脖子上的印记是在下所为,只有更深的道理,要杀人灭口也无需他人帮助。而且还可以从手指的长度来看印记的区别。 其实经过刚刚那番,高凤林已经有些偏向他了,当下便让人去为他解下木枷,好让他证明自己。 宋却却道:不用劳烦这位小哥,大人请看。 宋却打算耍个赖,话一说完,运劲于腕。他的内功说是基础,就真的很基础,只有薄薄一股气,此刻都聚集在手腕处。他的体质点早解了冻,光凭力气也能把木枷解开,但他不愿露出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便用上了内劲,硬生生地将木枷打开成两半,面上还云淡风轻。 高凤林在堂上膛目结舌,宋却又伸出手,朝一旁呆住的差役道:劳烦小哥丈量一下在下的手指长度,好与尸体颈痕上的痕迹做比。 高凤林忍不住想道,宋却明明有这本领,被抓和被上刑的时候都没有动手,硬是撑着等开庭才为自己洗清罪名,是一个极尊重律法程序的人。而且他一开始先证明了陈蝶的证词作假,才祭出这一招,应当是对真凶有所想法,不妨看看他有什么想法。 差役量出了宋却手指的长度,要比尸体颈痕长上许多,虽然其中还有别的可能,但从开场到现在,宋却一连串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的清白。 高凤林没有让他再戴上木枷,而是道:你说真凶是两个人,可有想法是谁 宋却看向小蝶。 高凤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这么大的一个突破口扔在了旁边,竟去向原本的嫌疑人寻找突破口了。高凤林心中有些懊恼,面上不显,对着小蝶却更严厉:陈蝶,你为何诬告 小蝶恨不得昏死过去,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宋却道:位卑者诬陷位尊者乃是重罪,小蝶诬陷不可能出自私利,背后定然有人指使。 而宋家能指使这些奴婢的尊长就剩下两个,一个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是宋却的亲爹。话说到这里,已经十分明白了,但宋却愣是不挑明,眼观鼻鼻观心。虽说是继母,但到底是为人子,没有亲口状告的道理。 高凤林眼尖地看见堂外有人慌慌张张地要离开,立马派人把人扣住,一面道:大胆罪奴,还不从实招来! 小蝶终究是吓破了胆子,一听县令喊出罪奴,知道自己逃不过刑罚,痛哭流涕道:是夫人,我撞见夫人和一个男人把姨娘的尸体搬回姨娘的房中,夫人威胁我来诬告大少爷,不然的话夫人就会打杀我全家。姨娘死的太惨了,我害怕。夫人说会派人来看,如果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会立刻派人对我爹娘他们下手,大人,求你救救他们。 高县令一边派人把钱氏带来,一边让人将刚刚堂外逃跑的人带上来。 宋却开口道:大人,小蝶刚刚话中提到了移尸 还没等高凤林开口,那个从一开始就被叫了上来,却一直没能开口的差役立马跪了下来。 眼见一个必死的局被宋却三言两语抓住漏洞翻盘,那收了贿赂的差役心里害怕极了,与其撒谎再被揭穿,他几乎立刻选择了坦白。 高凤林黑了脸。他自认才高八斗,若不是在相貌上吃了亏,万万不会被发配到这边远地方当县令。谁知道头一个杀人凶案就让他狠狠栽了个跟头,县令官虽不大,却不好当。负责尸检的县尉能力有限,没能从仵作检查的结果看到更多细节,搜查现场派的人又不可靠,收受贿赂上报虚假情报。从高凤林能看到的东西来说,他判案不算乱来,但治下不严就是他最大的纰漏。 高凤林越想越气,有些迁怒于狡猾的真凶,心想水落石出以后要下个重罚才是。 差役供出了钱氏,还说明了钱氏贿赂他,除了隐瞒移尸以外,还让他免去了钱氏卧房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