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照片（二）

    莫寒只把眼看着王焕宇，闭唇不语。

    王焕宇见莫寒屡次犹豫不决，话到嘴边又吞吞吐吐地缩口不言，脑中转念出言安抚，“莫寒，你既然来找我，就要相信我，事情藏着掖着，怎么寻找小雨！察你言观你色，我早已判定你有重要情况没有表明，再重复一次，我既然答应了寻找小雨，绝不会半途而废，一定坚持到底，除非我断气。

    “那我就直言了。”

    莫寒大吸口气，“我和莫雨不是亲兄妹。”

    等了等，见王焕宇静坐不语，脸色平静，他接着轻声道：“莫雨肯定是追寻亲生母亲去了。”

    他又停了停，见王焕宇神态依然如前毫无变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家里面，妈妈藏有一张莫雨生母的相片，现在不见了。”

    听到此句，王焕宇眼光骤然明亮许多，“说这么多，你总算说到了关键。你和小雨不是亲兄妹，我这外人早有心理准备。莫寒，把有关相片的事情详细说给我听。还有你是如何知道、你们不是亲兄妹的？”

    莫寒脸色阴晦，沉默片刻方才开口：“我比小雨大五岁，所以小时候的某些事情，我还残留些模糊印象。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是没有妹妹的，小雨应该是后来才来我们家的。某一天，我看到了那张照片。那时我上初三。那天学校有活动提前放学，我背着书包回家，大门没锁。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厨房里飘出稀饭的香味，就知道妈妈已经下班到家了。我走到里屋门前，从门缝看到背向着我坐在窗前的妈妈、正出神地瞅着手里的一张照片，一直到妈妈起身，将照片重新锁回立柜抽屉里的小木箱，那是我们家放置存折和印章、以及贵重证件的地方。我就转身悄悄走出大门，隔了一会装作刚刚到家的模样，再次踏上家门口的地毡。就是这样，天缘巧合，当时还是初三学生的我，无来由的轻手轻脚进入正好大门没关的家里，照片看得入神的妈妈，没有察觉到门缝后的我。以后我就耐心地等待机会。终于有一次趁妈洗澡的时候，拿到钥匙打开了那个小木箱。那是一张年轻女子的正面照，还有一本收养证。至此莫雨的身世我全部明晓于心。从那以后，我再看小雨的眼神，恐怕跟以前再也不会相同。事实上，那张照片背后还写有钢笔字，字体飘逸优美，神韵犹如照片上的美丽女子。”

    王焕宇急声问道：“写的什么？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这个我是牢记在心不敢忘记。上面写的是，此婴孩取名吴冰，生于八月二十八日下午四点二十七分，母字。真名吴冰的小雨，十七岁生日即将来临，却已见不到小雨的活泼身影！”

    莫寒满脸悲苦之色，黯然耷拉着头，有力的十指互相揉压挤搓着。

    王焕宇沉着脸蹙着眉，缓声出言：“已经抛弃亲生女儿，却又留下手书照片，非常罕见！看来确有苦痛的难言之隐，逼迫她不得不如此呀！莫寒，你再细细回想下，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项？”

    “好像没有了，其它的想不起来，确实想不到什么了！现在脑袋里面整个乱糟糟的一片混乱，只是有个遥远的印象，十分模糊，这么多年一直萦绕在我心里，伴我至今。”

    莫寒痛苦的面容又夹杂若多迷茫，声音异常沉重缓慢，“我能看到幼儿时的小雨，她总是站立在一丛花叶里面，用她美丽的眼睛愁苦地看着我。我的四周宽敞又空旷，我听到了笑声，还有荡秋千的人影在远处一闪一闪的，花丛里的小雨就那么看着我，一双忧郁深深的眼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估计是你第一次看见莫雨时的情景。你心底的潜意识不想让你忘记这个印象，所以就永远镌刻在你记忆的深部。”

    王焕宇暗自叹口气，啜了口茶水又问：“莫寒，你能描绘下照片里的年轻女子长相吗？”

    莫寒额头泛起皱纹，边尽力回思边言语表达：“相貌嘛，脸型稍长，也不能说是瓜子脸，有丰满感，可能就是所谓的鹅蛋脸吧。眼睛又大又亮，还有些圆。眉毛比小雨粗，眉梢比小雨要细长些，也要更往上飘一些。鼻梁不是那种瘦削的形态，看似很高很挺。双唇丰满，嘴角分明，非常性感。下巴尖尖的还有些翘，这点和小雨特别像。若跟小雨脸庞整体比较，就是那种丰腴娇媚的感觉非常神似。我只能说这么多，其它的似是而非，不好言表。”

    “你描绘的已经很好了。你最好把这些印象牢刻脑中，以后有必要时，我会找画像师来，那时就要依靠你的记忆，复原这张丢失的莫雨生母照片。虽然已经间隔十七年，当年妙龄女子已经步入中年，想必容貌变化颇多，但是多少还是有些帮助，大模样应该不会走形。”

    缓言缓语的王焕宇，脑里不断转动念头，“莫雨是如何获悉存在这张照片的？是你告诉她的吗？”

    莫寒神态更加焦躁，快言快语答道：“我怎么会告诉小雨！我不知道小雨是如何知道相片的，也不知道她又是怎么拿到手的。我只知道，小雨聪明无比，加之妈和我的容貌都和小雨差异太大，猜度小雨早起疑心，故而暗中探查。既然我都能看到照片，心眼颇多的小雨自然也能发现这个秘密。我还记得，小雨曾经半认真半玩笑的问过我，是否有重要的大事瞒着她，我当然只能东拉西扯搪塞过去。昨天妈神色反常呆坐着不说话，我急了，就直接追问小雨的生母相片，还在不在。妈那异常惊异的眼神只是看着我，仍然不开口。那时我就明白，照片已经不见了，这就是妈神态反常的原因。但是我不明白，妈干嘛只是呆坐发傻，这时候找人最重要哇！枯坐干等，难道就能等回来小雨吗？”

    “你母亲对于莫雨的身世内幕，知悉的情况应该远多于你。下一步就是去拜会你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