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在楼下打扫的程云烟看见徐萤下来，忙上前去询问“小萤啊，身体怎么样？小知说你只是睡着了我还一直不信，不难受吧？”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饿了。”徐萤抿了抿嘴唇，说道“那个……可以给我下碗面吗？”

    果然妈妈这个词不是那么轻易能说出口的。

    程云烟当场愣了愣，似乎在为徐萤的突然要求感到震惊，随即立马笑着说道“好的好的，你去看看电视，一会儿就好了。”

    徐萤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客厅。走到一半时突然回头说道“不要放葱！”

    “我知道的，我问过爸爸你的喜好了。”

    徐萤听到“爸爸”时愣了一下，机械般的点头，快步去向客厅。一来到客厅便看见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徐斯知，在离他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坐下，拿起遥控板，打开了电视，把音量放到了最响。回头偷偷瞥他，看看他会是什么反应。

    只见他拿着书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一直盯着书本，好像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徐萤有些受挫的鼓了鼓腮帮子，瘪着嘴一个一个的换着频道。

    徐斯知抬眸偷偷望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溢于眼底。放下手里的书，也看起了电视。

    徐萤见他不看书看电视了，嘲讽道“怎么，书不好看了？”

    “这些书我已经看过很多遍了，现在看也只是重新回味一遍。”

    “那不好意思了，我突然想看书不想看电视了。”说完按掉了电视，拿起他的书看起来。

    徐斯知也不生气，转头看着她，笑道“你看不懂的。”

    “你就能看懂了？”徐萤瞥了他一眼，看了看书。书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他记的笔记，字迹娟秀一目了然，不过确实是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嫌弃的把书丢还给他，仰着头望着天花板。

    “好饿啊。”徐萤摸了摸肚子，叹了口气。

    “我帮你去看看妈妈做好了没。”说完起身想要去厨房。

    徐萤眼疾手快拉住了他的手，说道“别想偷吃！都是我的！”徐斯知捏紧她的手，玩味一笑“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呢？”徐萤脸上一红，猛的抽回自己的手，把头撇向别处，不再看他。“我只是去看看妈妈需不需要帮忙，不会偷吃的。”徐斯知浅浅一笑，转身便去了厨房。

    徐萤站在原地，心跳快的不像话，伸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努力平息情绪。望了一眼他离去的地方，心情复杂。

    “我是不会接受他的！我是不会接受他的！不会接受他的！”在原地默念了三遍，这才稍稍平静，重新打开电视看了起来。可是早就没有看电视的心情了，一直在换着频道。

    “怎么了？小萤。是电视不好看吗？”徐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徐萤回头望了他一眼，复又低下头，说道“没事，爸爸。只是没什么心情看。”

    “哦～可以说来给爸爸听听吗？”

    徐萤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徐谦上前爱抚的摸了摸她的头，“小萤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秘密，爸爸也不会过问。但是”徐谦顿了顿，复又说道“有些话不说出来，他是不会知道的。”

    “我不想妥协。”

    “他毕竟已经是你哥哥了，对你也是尽到了哥哥该做的事。你也不能一直任性着呀。”

    “他永远都做不了我的哥哥！”徐萤低下头，额前碎发遮住脸看不清表情。正好端着面出来的徐斯知刚好听见了那句话，手抖了抖，还是平稳的放下了面。徐斯知开口道“小萤，你的面来了。”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夹杂在其中的感情。

    徐萤望了他一眼，端起面默默吃了起来。徐谦拉走徐斯知去角落里说了几句话，拍了拍他的肩，离开了。

    徐萤把脸埋在碗中，大口大口吃着面，不知为何咽下肚中的面在胃里翻腾倒滚着，只能强忍着不显露出来，尽快结束这顿晚餐。徐斯知忍不住说道“慢慢吃，女孩子家家的应该细嚼慢咽，这儿也没人跟你抢。”

    突然徐萤把碗一砸，飞快的跑走了。吓得从厨房中走出来的程云烟抖了一下，说道“小知啊，小萤怎么了？是面不合胃口吗？”

    徐斯知皱了皱眉头，感觉情况不太对，对着她说“妈妈你把碗收拾一下，我去看看小萤。”说完跑走了。

    “哎，好好说话！别让小萤生气啊！”

    徐萤一冲进厕所便锁上门，扒着马桶圈一直吐，刚刚吃的东西被悉数吐了出来。吐完后的徐萤靠着墙失声哭出来，胃里继续在翻腾着，时不时干呕一下。

    门外响起敲门声，徐斯知的声音应声响起。“小萤，你还好吧？你开下门。”

    “你不许进来！你走！我不想看见你！”只听见徐萤带着哽咽的声音。

    “小萤，你到底怎么了？你这样我们都很担心你啊！”徐斯知的声音里透着关心。

    “我不需要你的担心！你不要在这里假惺惺的！”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了，好吗？”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我自己这个累赘的身体……真的讨厌……说不定明天就死了。”

    徐萤死气沉沉的声音让徐斯知有些惊慌，猛的抬脚用暴力踹开了门，一看见瘫坐在地上满面泪痕的徐萤，着实吃了一惊。

    徐萤一看见他进来，愣了愣，慌忙用手遮住脸，把脸埋在身体里不让他看见。身体蜷缩在墙角，止不住的颤抖。

    徐斯知蹲下身体，尽量把声音放的温柔。问道“小萤，你还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徐萤沙哑着声音。

    “你到底怎么了？是妈妈的面做的不好吃吗？”

    徐萤摇了摇头，说道“她做的很好吃。只是我突然胃里难受，又怕伤了她的心，一直憋着。我的身体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呕吐，动不动就无力……从小到大不知道给多少人造成了麻烦。”

    “是身体又怎么了吗？”徐斯知拉过她的身体，又是摸额头又是瞧她脸色的，一脸担忧。

    “徐斯知。”徐萤紧紧抓住他的手，直直的望着他，“你是真心要把我当做妹妹吗？”徐斯知听到她的话全身震了震，紧皱着眉头，紧闭双唇眼神复杂的望着她。

    “还是说你只是在爸爸他们面前演戏？”徐萤见他沉默不语，冷笑道“这里也没有他们，如果还在演的话趁早收起你的表情，多累啊！”

    徐斯知有些烦躁，紧皱眉头“我是真的在努力做好哥哥这个角色，你到底是哪里对我不满呢？”

    “哥哥？我从来不把你当我哥哥！你一口一个‘小萤’叫的这么亲密，你在叫的时候是不是都快恶心死了？你演的很好，我有时候都分不清真假，好希望你真的是我亲哥哥。可是一想起这都是你演的，又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其实我很坏的，有时候爸爸都会被我气的说不出话，所以你不用再演了，我也不会当真的。”徐萤用手撑着身体，扶着洗手台吃力的站起，略过徐斯知时望了他一眼，之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斯知呆愣在原地，半天也没有站起来。回想着刚刚徐萤的话，连自己都疑惑了，对徐萤的一切都是装的还是出自真心，可是不希望她出事是真的，不想看见妈妈因为爸爸而难过的脸，真的不希望这个家又会给妈妈带来痛苦。

    突然想起徐谦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小萤她不敢轻易表露出自己的情感，害怕与人接触。所以她不是对你冷漠，她只是害羞。你已经是她哥哥了，一定要对她好，她太脆弱，需要好好呵护。”徐斯知暗下决心，无论徐萤对自己什么态度，都要做一个好哥哥！不让她受到伤害。

    黑夜总是短暂的，初升的太阳照亮了整个大地，带来了温暖。当徐萤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亮，这几天的状态都不太好，总是动不动就吐，就晕倒，可能也跟情绪的波动有关。

    “以后好好控制情绪，不能再晕倒了！”徐萤翻身下床，开始洗漱穿戴。

    当她准备好一切下楼，又只看见了徐斯知一人慢慢的吃着早饭，头也不抬一下。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也吃起了早饭。

    两人全程无话，默默吃完了早饭，徐斯知收拾桌子，徐萤一直盯着他。过了一会儿他便说道“收拾好了，走吧。”

    “嗯。”徐萤轻轻应了一声。

    忙碌的一天之始，车站依旧站满了等车的人。徐萤看着这么多人就头痛。

    “一会儿你拉着我，不要被人群挤丢了。”徐斯知提醒道。

    “不要。”徐萤果断拒绝。

    徐斯知环顾四周，犹豫了半天，才伸出手抓住徐萤的手握紧，耳根有些微微发烫。

    徐萤一回头便看见了他发红的耳朵，刚想嘲笑几番，车就来了。大家一窝蜂的上车，又是人挤人的场景。徐斯知一直拉着徐萤的手，拉着她上车。

    徐萤在车上被徐斯知环在怀里，基本与外人隔绝，可是偏偏离他很近。他呼出的气喷在头发上，撩起一些碎发。徐萤低着头看着两人相触的鞋子，现在才发现原来徐斯知长得这样高，越发觉得他似乎能给人安全感。在他怀里也暖暖的，让人安心。

    徐萤再次被自己的念头吓到，捏了捏自己的大腿，不准自己再胡思乱想。突然头顶传来声响“小萤，难受吗？会不会很挤？”

    “还好，能接受……多亏有你。”徐萤说这句话时脸都羞红了。

    “应该的，我答应过爸爸在外要保护好你的！”

    徐萤轻轻点了点头，心里被激起一层波澜。

    突然徐斯知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去便看见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早啊，小斯！”景川打了声招呼，又看见被他紧搂怀中的徐萤，笑道“哟，妹妹也在啊！”

    “难得又是一辆车。”徐斯知缓缓道。

    “对啊对啊，好巧哦！又见到妹妹了！”景川低下头看着徐萤，眨了眨眼睛“妹妹有没有忘记我们的约定啊？”

    “才没忘呢！”徐萤嘟囔了一声。

    “没忘就好！我这不是怕妹妹忘了嘛！”景川大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

    “小川，你们什么时候有个约定了？”徐斯知不解道。

    “哦，我帮了妹妹这么多次，妹妹好歹也得报答我下吧。”景川道。

    “小萤身体不好，不要老想着让她做些奇怪的事。”徐斯知表情有些严肃。

    “也没什么，就是让她给我准备个特别的礼物。”景川说这话时眼中的期待藏也藏不住，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

    徐萤回头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着他。她的事情不想让徐斯知知道的太多，知道的越多感觉自己在他就会暴露的越多。

    景川冲她吐了吐舌，和徐斯知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公交也已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