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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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川刚下了决心,就听到了季听同县丞周前说话的声音,他自嘲一笑,觉着自己真是疯魔了,竟然想她想得连幻觉都跑出来了。 刚生出这种想法,声音便由远及近的到了房中,声音清丽矜贵又底气十足,若是幻觉也未免过于真实了。申屠川沉默一瞬,将一直朝着墙壁的脸扭向门口的方向,便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袭华美衣裳,已经走到了桌前。 “本宫还以为你睡着了。”看到他睁着眼,季听有些惊讶。 申屠川故意绷着脸,愉悦却从眼睛里透了出来:“殿下说话这么大声,即便是睡着也被吵醒了。” “合着还是本宫吵醒你的,那要本宫道歉吗?”季听说着道歉,却毫无愧疚之心。 申屠川的唇角终于扬了起来:“罢了,我不同殿下一般见识。” “那本宫还得谢谢驸马了。”季听轻嗤一声。 周前见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小两口打情骂俏很是熟练,便识相的告退了,走到门口时还忍不住回头看一眼,见季听已到床边坐下,便赶紧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想,都说殿下是单相思,驸马根本不喜欢殿下,可他怎么觉着,驸马的爱意似乎要比殿下多呢? 客房中的二人不知县丞大人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说着话。 “殿下怎么突然回来了?”申屠川问。 季听扫了他一眼随口道:“本宫不放心你,所以特意回来照看你的。” 申屠川扬起唇角:“即便知道殿下说的是假的,可我还是高兴……若殿下能不在我面前自称本宫,我就更高兴了。” “你怎就确定我说的是假的?”见他不想她在他面前自称本宫,季听也不矫情,直接就改了。 申屠川含笑看着她,半晌朝她勾了勾手指,季听顿了一下,配合的俯下身去,他便将手覆在了她的心口上:“这里能感觉到。” 季听沉默许久,面无表情的问一句:“申屠川,你在耍流氓吗?” 申屠川顿了顿,这才想起同样的心脏位置,殿下那里却是格外绵软。刚冒出这个念头,他的手便忍不住紧了紧。 季听:“……” 申屠川默默放下手,静了静后还不忘解释:“我放上去时,真的没想太多。”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已经看透你了,就是个彻彻底底的伪君子。”季听斜了他一眼才坐直,倒是没有同他计较方才手上冒犯的事。 申屠川也识相的没有再提,而是同她聊起了正事:“殿下这次来郊县,可是为了避开皇上?” “你倒是聪明,那不如再猜猜本宫千辛万苦的回去,为何又要避出来?”季听不客气的将床边晾好的茶端起来,一口一口的喝着。 申屠川思索片刻:“自是要以退为进,逼皇上收回成命,只是单是避出来是不够的,殿下来之前应该是做了别的事吧。” “的确,我辞官了,还说要将虎符奉上。”季听勾起唇角道。 申屠川顿了顿,半晌微微颔首:“殿下为武将表率,如今开了这个头,即便什么都不说,武将们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如今避开就正合适,即便事后皇上想拿这件事做文章,殿下也能撇清干系。” “你光顾着分析这些,怎就不问虎符的事。”季听略为好奇。 申屠川看向她:“殿下前世已经吃过一次虎符的亏,相信不会再轻易交上去了。” “说起来,本宫那次交虎符还是因为你,申屠川,你可欠我太多了。”季听想起前事心情就不怎么愉悦。 申屠川静了片刻:“虎符一事尽数怪在我身上,似乎不怎么公平吧?” “怎么就不公平了?难道不是为了你才交的?”季听眯起眼睛。 申屠川撩起眼皮看她:“前世殿下要拿虎符赎我时,我可是想尽法子阻止了,可不管是对殿下甩脸子,还是冷嘲热讽的劝退,殿下都跟中了邪一样非要换,我又能如何?” 季听:“……” “现在想来,殿下当时过于信任血脉,觉着同皇上是同胞姐弟,虎符交给他不过是左手交右手,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才会这般轻易的着了他的道,即便没有我,他演上一场苦肉计,殿下当时怕也是要交的。”申屠川冷静分析。 季听沉默许久:“所以你的意思是不领本宫的情了?” “自是领的,我欠殿下许多,我是明白的,所以打算用一辈子来还。”申屠川唇角浮现一点清晰的笑意,说着话便牵住了她的手。 季听绷着脸将手抽回去:“别碰我,热死了。” “热也没有办法,此处不是长公主府,没有冰鉴那种东西,殿下也躺下吧,心静自然凉,很快便不热了。”申屠川低声安抚。 季听看了眼他里头的位置,到底也没有躺下,只是伸手便要拆他的纱布:“给我瞧瞧你的伤口恢复如何了。” “殿下别碰。”申屠川忙反手到后背处按住。 季听忙将他的手拍开:“别乱动,碰到了伤处有你受的。” “殿下别拆,我便不动了。”申屠川道。 季听蹙眉:“我不过是要看一眼伤口,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申屠川静了一瞬:“白布覆盖的地方起了疹子,先前换药的时候我看到过,密密麻麻的很是恶心。” 季听闻言顿时不悦:“既是起了疹子,就不该再包着了。”说完她有要去拆,见申屠川还想拦着,顿时绷起脸斥了他两句,等他不动之后才一层一层的揭开。 当白布落尽,红色的疹子便露了出来看起来的确严重。季听抿了抿唇,伸手摸了一把:“怎么还黏糊糊的?” “是大夫开的药,”申屠川回答,说完略为别扭的闭上眼睛,“殿下若是觉得恶心,还是包上吧,切莫强撑。” 季听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见他颤了一下后才满意:“我虽然身手不好,平日征战也都是坐镇后方,可比你这恶心残酷一百倍的伤也见了不少,你这算得了什么,晾着吧,过两日应该就消了。” “殿下不嫌弃就好。”申屠川温声道。 季听轻嗤一声,正要说话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接着扶云的声音响起:“殿下!” 申屠川本来和缓的神色顿时冷清下来:“殿下原来还带了他来。” “不止是他,还有与之,”季听说完便抬高了声音,“进来。” 申屠川抿了抿唇,果然看到扶云和牧与之一同进来了。 “我和扶云一同来看看驸马爷。”牧与之对季听道。 季听点头:“他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伤口得好好养着。” 牧与之这才看向申屠川,郑重朝他拱手一拜:“多谢驸马这次保护殿下。” “多谢驸马。”扶云也赶紧道。 申屠川神色淡淡:“我是殿下的夫婿,保护她是应该的,二位不必道谢。” “行了,又没有外人,何必多这些礼节,”季听打断几人,扭头看向扶云,“一切可安排妥当了?” “安排妥当了,殿下可要去歇息?”扶云问。 季听微微颔首:“去吧,赶了两天的路,我也是乏了。” “殿下要去哪歇息?”申屠川突然问。 季听回头:“去我暂时落脚的厢房。” 听到她在申屠川面前的自称,牧与之若有所思的看了申屠川一眼。 申屠川直接忽略了他的视线,蹙着眉头问:“殿下不打算跟我同住?” “不了,你身上有伤,最好还是自己住,行了你休息吧,我也该去睡会儿了。”季听说完便站了起来,不给申屠川再劝的机会,直接朝门口走去。 扶云赶紧跟上,只有牧与之对申屠川微微颔首:“驸马爷不必担心,我和扶云会照顾好殿下,你只管养伤就是。” 听到他的话申屠川眼神微冷:“府衙有丫鬟,叫丫鬟伺候殿下便可,牧先生还是不必劳累了。” 他话中的占有欲几乎不加掩饰,牧与之蹙了蹙眉头,什么都不说的离开了。 季听到自己临时落脚的厢房后,便直接到床上躺下睡了,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才醒来,醒后感觉浑身像要散架了一般,哪哪都是不舒服的,她活动一下,略微想念申屠川先前给她备着的秘药了,若是这会儿推拿一下,想来也是极舒服的。 她叹了声气,起身后就带着扶云和牧与之,去同县丞夫妇一起用了晚膳。 “眼看着就到八月底了,庙会再过两日就要没了,殿下不如趁现在出去走走,不然又要等上一年。”周前温和道。 扶云闻言眼睛一亮,立刻期待的看向季听,季听失笑:“我还乏着,没心气过去,若你想去,可以叫你牧哥哥一起。” “我要去盘账,怕是去不了。”牧与之拒了。 季听疑惑:“这都晚上了,怎么还要盘?” “许久未来了,才发现好几家铺子的账面都不对劲,所以要仔细排查一下才行,”牧与之说着看向扶云,“扶云若是想去,不如叫几个年纪相仿的侍卫一起。” “那还是算了。”扶云顿时泄气了。 季听觉得好笑:“不去就不去了,还有几日八月才过,到时候若我得空,便和你一起去。” “过几日再去,那今晚还是无聊的,”扶云叹了声气,“早知道就带上扶星扶月了,还不至于这般无聊。” “别难过,待会儿我陪你如何?”季听问。 扶云:“真的?” “嗯。”季听颔首。 扶云顿时高兴了:“好!先谢谢殿下!” “赶紧吃饭吧。”季听失笑。 扶云忙应了一声,接着便开始专注的吃起饭来,牧与之见他吃得急,还不忘给他倒杯茶,又给他夹了些软和的菜,气氛一片其乐融融。县丞和县丞夫人目瞪口呆,对季听的御夫之术很是佩服。 待长公主府的一行人走后,夫妻俩还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县丞夫人羡慕的说了一句:“原先不知男人为何要三妻四妾,如今却有些明白了,长公主殿下如今可真是神仙日子。” “……夫人,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周前警惕的看着她。 另一边客房中,申屠川在小厮的伺候下坐起来,直接在床边用膳,刚吃了两口便问:“殿下呢?” “殿下正同县丞大人一起用膳。”小厮回答。 申屠川微微颔首,片刻之后又问:“扶云和牧与之也跟着?” “回驸马爷的话,是。”小厮应道。 申屠川蹙眉:“他们两个是如何坐的?” 小厮:“……”他哪在意这些细节了。 小厮想了半天,才不怎么确定的回答:“应当是殿下在中间,扶云少爷和牧先生在她两侧。” 申屠川顿时不悦,面无表情的用了些饭菜,突然就开口道:“若我没有受伤,在殿下跟前坐着的应当是我。” “……您说得是。” “他们两个严格说起来,一个不过是侍妾,另一个连侍妾都不是,直接是通房丫头,殿下不该让他们同席。”申屠川沉声道。 小厮:“……”您这话我没法接啊。 申屠川也没指望他说什么,自己发泄完那点不满后,脸色微微好了起来,吃饭也更加快了:“殿下待会儿还要来看我,得快些吃完收拾了才行,别让她闻到饭菜味。” “是。”小厮应了一声忙给他布菜,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吃完。 而申屠川也不负所托,很快就将饭菜吃完了,然后在小厮的搀扶下趴好,安静等着季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