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世之谜

    由大爷回来了，摩托车后座上载着杂物，却不见那个药碾子。由大妈问：“碾子没要回来吗？”

    由大爷摇摇头：“没在镇里。听一个镇政府人私下告诉我，那个碾子底下有什么字，有收藏价值，被市里一个卫计委的领导司机给搬走了。”

    由大妈过去帮着接东西：“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吃个哑巴亏吧。”由大爷说着，竟然不在意地“呵呵”地笑起来。

    由大爷往屋里走着，抬眼看见由兰坐在窗外石台上。由大爷又“呵呵”乐起来：“出来了，晒会儿太阳好，好。”

    由兰笑着应道：“嗯哪。”

    由大爷进了屋子，放下手里的东西，回头对由大妈说：“孩子今天心情挺好的样子。”

    “谁说不是？！在外面坐老歇了。忠良来了，带龙格洗澡去了，走了后她就要穿衣服下地……”由大妈又压低了些声音笑道：“不知给谁打电话呢，有说有笑的！”

    “忠良来了？怎么没提前没打电话，呵呵。”由大爷又笑道。由大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呵呵”地乐着，不知是啥意思，便没接话岔。

    外面突然传来龙格喊“妈妈”的声音。忠良已把车停在门口，车窗开着，龙格向院子里摆着小手。忠良下车，过来开开车门，抱龙格下来。由大爷大妈迎了出去。

    龙格跑到由兰跟前，由兰拢在怀里：“来，妈妈闻闻，哇，好香呢。”龙格又“哏哏”地乐着。龙格望了妈妈一眼，转身跑进了屋里。

    “龙格，慢点，干嘛去呀？”由兰转脸望着，担心道。由大妈也不明所以，便跟着龙格进了屋里。

    由大爷问忠良：“下决心要当律师了？”

    忠良转头，微笑着望向由兰，由兰忙摆手势：“别看我，不是我告诉的。”

    “还用别人告诉吗？你从来没有不提前打电话直接来的，呵呵，你这是要给我们一个意外惊喜啊。”

    “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大爷。”忠良笑道。

    龙格跑了回来，手里拿着假发，递给由兰：“妈妈，戴。”

    由兰笑着抚摸龙格的头，轻声道：“妈妈不戴了。”

    由大爷听了由兰的话，心里暗暗点点头。这说明，由兰对头发的事儿，心里已经放下了。

    龙格却坚持着：“妈妈戴。”

    由兰看出了龙格的小心思，鼻子一酸，接过假发戴上。转眼间，一个有点俏皮，短发卷曲，面容姣好的由兰出现在忠良的面前。果然，这个女人确实天生丽质，就是神色有点儿憔悴。

    忠良问由大爷：“药碾子拿回来了吗？”

    由大妈望着由大爷乐，由大爷微笑着也没吱声。

    “没有。”由兰说，并把刚才听见由大爷的话，说给忠良听。“真是的！这世道，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由兰抱怨着。

    “这怎么能行呢？得告他们，把东西要回来！”忠良有些气不过。

    由大爷说：“哎呀，还是算了吧。”

    忠良严肃道：“不行大爷，你不能这么就算了，你这是纵容。不能一味地做善人，惩恶方能扬善。”

    由大爷看了看陈忠良，点点头，笑道：“好个惩恶方能扬善！”

    由兰在一旁也看着一脸严肃的陈忠良，她真是没想到这个文文静静的陈叔叔，浑身却透着正气和正能量。

    “可以告，但不要真动气。”由大爷显得语重心长：“告得成告不成，随缘就好。”又笑起来：“忠良，这事儿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告吧，呵呵。”

    忠良频频点头儿，琢磨着由大爷的话。又向由大爷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用脑子记着。

    由大妈说：“进屋说话吧。”

    忠良忙说：“不用了，我还得回去，单位那边辞职了，有些事情要处理。”说着话间，忠良打开手里纸袋，拿出里面的衣物：“这是才给龙格买的两套内衣，龙格长的挺快啊。”忠良给龙格买内衣，一是龙格的内衣确实小了，二是自已还求着由兰帮忙联系律所的事，就算是小小的答谢吧。

    由大妈和由兰赶紧说“谢谢”。

    由兰心里一阵子难过，这些东西，本来是应该自己去买的。由兰说：“大妈，拿钱给陈叔叔。又带龙格洗澡，又给买衣服，别亏了人家陈叔叔。”由兰说着站起身。可能是起的猛了，她突觉胃口好难受，按着胃口处又坐了下来。

    由大妈赶紧上前：“感觉怎么样？哪不舒服？”

    由兰扭着细眉：“没事儿，胃口难受，可能是那半个苹果吃的。”

    龙格的眼睛一直盯在妈妈身上，害怕的样子。

    由大爷叮嘱道：“再不要吃生冷的东西，胃肠太弱了。苹果再蒸熟了吃。”

    忠良见此情景，忙对由兰说：“给什么钱啊，也没有多少钱的。你进屋好好休息休息。”转脸又说道：“大爷大妈，我走了。龙格，跟叔叔再见，下周我再来看你。”

    忠良转身往外走，由兰对龙格说“送送叔叔”，龙格跟了出去。

    由大妈把装好的花生和苹果让忠良带回去，忠良推脱不掉，只好装在车后备箱里。忠良回身抱起龙格，亲了一口，又放下。又向坐在窗外的由兰招了招手：“好好养病！走了，龙格妈妈！”

    由兰微笑着回了回手，没言语，她在强忍着胃口里的翻江倒海。

    送走了忠良，龙格有点儿怏怏的神情挂在小脸儿上。由兰自是看在眼里，心里又是一阵心酸，胃里就开始有东西往上涌，她赶紧捂住嘴。

    由大妈见了，快步进屋，拿出盆儿，到了由兰跟前。龙格站在旁边，怯怯的样子。由兰捂住嘴，摆着手，由大妈说：“龙格，进屋去！”龙格赶紧跑进屋，又躲在门后偷偷地看着妈妈。

    由兰一张嘴，吐进脚前的盆里，眼里的泪水跟着唰地流了出来……

    ……

    回来的路上，忠良的思绪一直挺乱的。他回想着洗澡时问过龙格的话：“妈妈回来几天了？”

    龙格摇着头，他还小，对时间没有概念。

    “妈妈一个人回来的吗？”陈忠良故意装作随意的一问。

    龙格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忠良又看见了龙格小眼睛里那忧郁的东西，令人心疼。

    忠良本来还想问“爸爸呢？”，但欲言又止。他隐隐的感觉到，这个孩子背后有故事，她的妈妈背后也有故事。这样的问题，一旦问出来，很可能会伤害到孩子。现在的小孩子，懂事都特别早。

    忠良怕是终生不会忘记，有一次他带着龙格洗完澡，在给龙格穿衣服时，龙格突然伸出小手拍了他一下，怯生生的叫了一句：“爸爸。”然后就开始“哏哏”的乐，好像觉得特好玩似的。

    当时，忠良一下子就楞在那儿，龙格竟然叫自己“爸爸”！他竟然叫别人“爸爸”！龙格这样叫自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身边没有“爸爸”。龙格可能是常听见别人叫“爸爸”，而他却没有人可叫“爸爸”，所以才学着其他孩子的样子叫他“爸爸”，且觉得好玩。

    就因为龙格叫的那句看似玩笑的“爸爸”，让忠良心里对这个孩子产生了莫名的感情。他真的像父亲一样喜欢上了这个孩子。

    今天见到由兰，更坚定了忠良当初的判断。而现在让他更揪心的是，龙格的妈妈居然得了重病，看样子会不久于人世。龙格太不幸太可怜了。忠良和那些义工经常去看望的留守儿童，好歹还有个父母在，可龙格呢？

    刚才带龙格洗澡时，只要能抱着，忠良就一直把龙格抱在怀里。他俨然一位父亲样呵护着龙格。在给龙格买内衣时，服务员把他俩当作父子，让忠良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暖意。

    忠良并不后悔答应由兰，每个礼拜带龙格去洗澡。尽管由兰说是要给他费用，可他并不在意那些。

    这对母子背后有着怎么样的故事呢？忠良并不是那种爱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他只是想更好的帮助这对儿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