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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觉得自己已经平静麻木了,可被厉岁寒冷不丁来这么一出,他说出这些话是很畅快,可那畅快之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难受。 毕竟把话挑明也意味着,他跟厉岁寒彻底回不到过去了。 “那我走了。”陶灼又看了厉岁寒一眼,摸上门把手,“拜拜。” 然后他拉一下,没拉开。 “车门锁。”陶灼扭脸对厉岁寒说。 为什么他每次想要潇洒离开总是这么困难? 厉岁寒一只手还搭在方向盘上,他盯着陶灼看了会儿,食指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 陶灼被他敲得心里一突,心想不是吧?他是不是根本没听明白我刚才的话?同一段话再重复一遍岂不是太傻了? 结果随后就“咔”的一声,车门锁被打开了。 “谁说要跟你做朋友了?”厉岁寒说。 陶灼维持着要下车的动作,原地愣了愣,猛地转脸再看向厉岁寒。 什么意思? “可以下车了。”厉岁寒礼貌的提醒他。 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灼:“……” 陶灼把车门开了一半儿,一只脚都踩在地上了,又抿抿嘴,皱着眉头坐回去。 厉岁寒眼睛一弯,真不是吹,就在对付陶灼的反应这方面,他向来十拿九稳。 陶灼简直要被厉岁寒那笑微微的眼神给梗死,他是真的想一走了之,如果让厉岁寒在这儿自说自话,不搭他的腔儿,估计也能让他尝一回吃瘪的滋味。 可他实在是忍不住。 如果就这么走了,就凭厉岁寒话里的意思,和他这让人捉摸不透的态度,陶灼得琢磨一晚上睡不着觉。 要说什么就彻底说清楚,他真的不想再绕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陶灼问,“总不能想说两年过去了,你突然觉得也不是不能跟我处个对象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舌根一个劲儿往喉咙里缩。 “你还想么?”厉岁寒反问他。 陶灼跟他对着看了一会儿,心里的感受是非常的奇怪,也不知道是觉得好笑多一点,还是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多点儿。 他拢起来仔细品了品,最突出的心情仍然是疑惑。 “我看起来,”陶灼对着厉岁寒认真指指自己,还往前挪了挪,恨不能把脸直接怼到厉岁寒眼球上,让他仔细看清自己的脸,“就那么想跟你在一起么?” 厉岁寒的视线先是跟陶灼对视,接着望向他开阖说话的嘴巴,最后左侧的脸颊上。 陶灼的食指在脸上戳进一个小坑,厉岁寒下意识伸手想弹一下,陶灼手腕一翻,直接把他的手挡开了。 挡开后,陶灼没有再看厉岁寒的反应,他这次是真的拉开车门直接下车,一点儿不犹豫,连个顿都没打。 绷着腮帮子大步走出去两米,想想实在是气不过,他又一转身拧回来,拉开车门补了句:“两年了,厉岁寒,醒醒!” 把两年前厉岁寒说给他的话还回去,陶灼一瞬间简直舒爽到脸皮发麻。 本来想把车门给拍回去,转念想想,那不还方便了厉岁寒?就得让他自己歪着身子够车门。 于是他干脆把手一撇,让车门就这么大敞着,做出这么点儿幼稚的报复,他像个小孩一样,滴溜溜地跑了。 陶灼觉得他今天有点儿像被绕进时间里了,总是不由地去想些没可能的事儿。 比如他又在想,那个在大学重新遇到“厉害”的开心的陶灼一定想不到,几年以后,他和厉岁寒之间会变成这样。 其实别说想到再见面,一个仅在初二短暂认识了三个月的人,还是个家教,除了在高中那段最动荡的青春期总是让他想到同性恋,以及潜意识里充当了一把让他去当美术生的推手,其余时间里,陶灼没事儿真不会想到他。 尤其在考上美院以后,他认识了第二个“活生生”的同性恋安逸,一切对于这个群体的好奇与疑问,都有了看得见摸得着的实例,“厉害”这个名字对于陶灼来说,已经跟他的生活毫无关联了。 说是这么说,可当初安逸性取向暴露的时候,陶灼和安逸本人还都没有如今这么坦然,全都吓了一跳。 那是在九月末,军训刚结束,要放国庆假的时候。 陶灼他们学校开学晚,大一新生直到九月中旬才去报道,整整三个月的暑假,他就跟齐涯到处疯玩儿。 齐涯会玩儿,带着他今天聚餐明天出游,学校和家在一个城市,他连行李都不用怎么收,老爸老妈对他也没有像以前对陶臻一样,操心宝贝儿子要去外地上大学了,一家人都跟没感觉一样,陶灼就无所事事地瞎跑,一颗心都颠野了。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齐涯考去了别的城市,一所名声还挺好的二本,开学比陶灼早了半拉月。 他俩六年都混在一块儿,想想要分开四年,都觉得舍不得。 临出发前一天,齐涯在家收拾行李,衣服扔了一床一地,陶灼就趴在他卧室的地毯上,也不帮忙,晃着脚喝齐涯的可乐看齐涯的漫画。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从游戏说到学校,从老师说到同学。 说起齐涯曾经的某个女朋友跟他考去了一个地方时,齐涯把手上正叠着的一件T恤往陶灼脑袋上一扔,打断他:“老婆,等我再见你,就该脱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