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节
薄云深身上好暖,似乎能暖到他千疮百孔的心。 秦烟眼泪掉了下来,她背对着薄云深,不怕男人看见她突如其来的脆弱。 薄云深的头埋在秦烟的脖颈里,呼吸浅薄,秦烟抿着唇瓣,低声问:“云深,我有一个问题,在心里憋了十一年,可以问你吗?” “好。” 秦烟舔了一下流到唇角的眼泪,酸的涩的,全部沉湎到了内心深处。 “当年,我是说,你为什么不回来,不参加高考?” 薄云深顿了一下。 他不知道,十一年前,高考几乎成了秦烟的执念,唯一能见到他的执念。 薄云深不辞而别,再也没有回来,她心如浮萍,哭着参加完高考。 薄云深抱着秦烟,手臂渐渐收紧,沉默了半晌,才开口解释:“我从来都没打算参加高考,能把高中念到离开你的时候,已然是我费尽心机努力的结果。” “后来我出了车祸,忘记了你,当时林蔓突然冒了出来,我以为她是你,带着她一起出了国。” “她找你那天,应该是我养好身体准备出国前一天晚上,林蔓找我要了一千万。我给支票。” 薄云深身体抖的厉害,秦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想回头,被男人紧紧的抱着。 “薄云深?”秦烟心里慌乱的厉害,“你怎么了?” “没事……” 薄云深的声音很轻,几乎散不出来声音,甚至男人还重复了一遍:“没事。” “烟儿,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我们回去吧,回海湾香榭再问。” 薄云深没松手,他身体的全部重量,似乎都压在了秦烟的身上,两人之间一点缝隙都没有。 “烟儿,你是不是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 秦烟心口颤了一下,刹那之间,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 要说心里没恨,不可能! 从秦烟知道薄云深这么十一年,都是将林蔓当成她之后,她就恨不得问清楚,她到底哪里像林蔓,更想问薄云深,为什么忘记她? 为什么单单是忘记她? 但秦烟恨归恨,可她知道,她对薄云深并没有那么深沉的憎恨。 要说恨,其实不妨改成为埋怨。 秦烟深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唇,刚想开口,只觉得颈项里一阵温热。 …… 半个小时候,桐城中心医院。 顾瑾言匆匆赶到了医院里,他是在急救室的走廊里,找到秦烟的。 她穿着一跳白色的长裙,肩部胸前晕染开了大朵血梅,顾瑾言当场失语,心脏碰碰直跳,几乎从胸口里蹦出来。 “血……是老薄的?” 秦烟脸色煞白,一点血色也看不见,她点了点头,眼底还有遮掩不了的惊慌。 “怎么会?” 顾瑾言的口吻低低的,“金医生说过的,云深的身体很稳定,短时间之内,不会再恶化。” “怎么会吐血?” 秦烟靠坐在长凳上,睫毛抖了抖,低声说:“顾总,你有金医生的电话么?” “有。” “麻烦你打个电话,给金医生。就说我要给薄云深捐献骨髓。” 顾瑾言怔忪片刻,他摇了摇头,低声说:“老薄不要你的骨髓。” “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你还要管他的意愿?” “不是我管。”顾瑾言低声说:“老薄签了合同,只要他不同意,整个桐城没一个医生敢抽你的骨髓!” “嫂子,这也不是强买强卖的事情,我就算是拿着枪逼医生,有很多人也甘愿死,也不愿意得罪老薄。” 秦烟脑仁一痛,跌坐在长凳里面。 她舔了一下唇角,问:“薄云深呢是不是疯了?他找了这么多年,只有我的骨髓和他正合适,他不要我的骨髓,是想要做什么?” “是吧!” 顾瑾言自暴自弃的开口:“嫂子,牵扯到你的事情,老薄连点正常智商都没有。” “不知道他听谁说的,说你身体低血压,低血糖,抽取骨髓,会有生命危险……” 秦烟整个人顿在原地,她知道啊。 好像是听陆翊说的。 之前有人提了一句。 她当时没放在心上,秦烟低声问:“就只是因为这个?” 顾瑾言刚点了一下头,后面的急救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个护士,把薄云深拉了出来。 医生看了顾瑾言一眼,又看了一眼秦烟,问:“你们谁是病人家属?” “我。” 秦烟上前一步,医生的年龄不小了,没认出薄云深和秦烟,一板一眼的问:“和病人的关系。” “夫妻。” 秦烟丢了两个字,低声问:“医生,他的情况。” “不容乐观,最好能尽快完成手术,他这个情况拖下去,恐怕再过一段时间,连床都下不了。” “对了,找到合适的骨髓了吗?” 秦烟浑浑噩噩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护士拉着薄云深从秦烟身边过去,男人躺在病床上,一向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丝,凌乱的厉害。 薄云深的面色过于苍白,似乎一点血色也没有,秦烟心里慌乱了一下。 一直到护士推着薄云深离开,秦烟冰冷的身体才有片刻的回暖。 顾瑾言和秦烟去了病房,薄云深身上打着吊针,手臂上还插着几根管子。 护士还没有走,顾瑾言低声问:“老薄什么时候会醒?” “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护士说:“不过病人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你们不用守在这里,留一个陪护人员就行。” “而且,我看你们的条件也算是不错,要是没有留下来的打算,找个护工也可以。” 第597章 说你病入膏肓 护士说完,人就离开了病房。 顾瑾言蹙了蹙眉,低声说:“嫂子,我送你回海湾香榭吧。” “不用,他人还没醒,我留下看着点。顾总,你明天还要去公司,先回去吧。” 顾瑾言笑了:“又不是正经打卡过日子的,公司跑不了,反而是你,小侄女自己在家,我先送你回去。” 提及茵茵,秦烟心里一顿,前些天,茵茵差点吃了被人放料的东西,秦烟心口一滞。 她霍然站了起来,顾瑾言跟着也站了起来,看样子是要送她。 “别送。”秦烟开口道:“薄云深还吊着水,你留下看着他,我开薄云深的车回去。” 顾瑾言也没有客气,秦烟停顿了一下,低声说:“顾总如果还有事要忙,待会儿给薄云深请一个护工……” “我和老薄的交情,嫂子你应该也清楚的,您放心就好。” 秦烟点了点头,这才下楼。 她走后不久,顾瑾言喊护士给薄云深换第二瓶水的时候,薄云深醒了过来。 头顶白炽灯亮的惊人,他闭了闭眼睛,待到适应了才缓缓睁开。 薄云深伸手抵了一下胸口,身体似乎是被人用铁丝分开了一眼,上上下下剧痛无比。 顾瑾言察觉到了薄云深的动静,低下了头,一向神采飞扬的桃花眼底,古井无波:“醒了?” “烟儿呢?” “烟儿烟儿,老薄你差点就半条命没了,一睁开眼睛还问烟儿?怎么,没了烟儿你就活不下去了还是怎么的?” 顾瑾言的话直戳薄云深胸腔最为柔软的地方,他呛了一下,苍白的脸上蒙上了一丝血色。 顾瑾言不忍,气急道:“别找了,你的烟儿人不在这儿。” 薄云深看向他,顾瑾言说:“嫂子担心茵茵,人已经回去了,没多久。” “医生怎么说?” “说你病入膏肓,如果再不好好治疗,很有可能会瘫痪在床。” 薄云深闻言,嗤笑一声:“老顾,我可没听说得了血癌,会瘫痪的。” “那你听说过,得了血癌的人后期生活不能自理,下不了床的么?” 薄云深沉默,顾瑾言更加生气,说:“这和瘫痪有什么区别么?” “不是,老薄,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弄不清楚,你和嫂子,现在是在闹什么?”顾瑾言嗤笑一声:“人住在你的别墅里,在你的公司干着你该干的事情,你一点表示都没有?还算是个男人吗?” “我说,你要真是不想活了,就努力点,给茵茵生个弟弟,给你们薄家留个后也好,省的薄叔叔薄阿姨将来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顾瑾言的话说的不好听,但是薄云深出奇的没有生气。 他眼眸里浮光点点,深意沉沉,能和秦烟再有什么联系,基本上算的上是薄云深唯一想要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