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我说什么了?”我心虚地避开眼,“说你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三十不到事业有成,全身各个零部件堪称完美!” “哦?”他靠近我,假作疑惑,“那人家为什么一直防备我?话语夹枪带棒,关键是......还护着胸?” “可能人家美女是个老行家,一眼勘破你的本质了。”我冻得唇都颤了,说完欲溜,被他一把拉住。他问:“急着要跟那男的解释?” “才没有呢。”我拼命跺脚取暖,“冻死了,我们进去说。” 他恍然才发现我冷似的,不紧不慢道:“这样啊,早说嘛。” 我们去了对街的711,我抱着杯热可可找到人间的温度,“然后糖糖就泼你酒了?” 韩彻咬牙嘀咕了句还糖糖,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自知理亏,扶了扶晕乎乎的脑袋,“对不起呀,我搞砸了。” 没想到我这么快认错,他吊起一口气没撒得出来,只得长叹出口:“你呢,和那男的聊得如何?” 我捧起脸蛋朝他醉笑:“嘿嘿,聊得挺好的。”要是没有你打扰那就更完美了。 他不屑:“看你高兴的,遇到个玩咖而已。” “谁说是玩咖的!”我白他一眼,“人家是证券分析师,一所我听过的985毕业,三十三岁,而且很懂酒。” 韩彻冷嘲:“哟,被人一杯杯酒地灌还给人挽尊,你傻不傻啊。” 他说就说,还戳我脑袋,给我戳得气越发足了,没好气地冲他:“别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你信不信,你们换完微信,他会从你的朋友圈发掘出新的话题,然后再灌你几杯酒,今晚你就交待在他怀里了。” 我语塞,那人酒确实喝得挺嗨的。但,我绝不嘴软,“你猜的也不定准。” 他冷哼一声,“当然,你要是有那意思就当我没说。” 我垂眸努力回忆方才与张铎的对话,是否他给过暗示只是被我忽略了,结果想到自己胡说八道说爱夜跑,噗嗤笑了出来。我又何尝不是个骗子呢。 韩彻见状,表情像看少女为买爱疯失|足一样失望,“你还真想过夜了?算了算了,当我看错你了。”说完严肃问:“套儿有吗?” “什么?”我一脸呆滞。 他打开我搁桌上的包,一样样数:“粉底,口红,这什么?” 我歪头辨认了一下,“哦,吸油纸。” 他盯着我,无语地将我的小包倒扣抖了抖,肉眼可见的东西再没有了,“你就带了这么点东西?” “不然呢?”来酒吧还要拖行李箱吗? “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随身带套吗?” 我活到二十二岁,竟然需要一个非亲眷的男人提醒我如此私密的事,而我只能像小学生忘带作业一样,委屈道:“忘了......” 韩彻看智障一样看我,低头掏兜,“算了,把我的先给你。” 我见他这副小人度君子的样子,损他:“不是每个人都是来酒吧约|炮的!” “来酒吧不约|炮的人是不会跟你搭讪的。”纯嗨,与老友聚会,多少也安了艳遇的心思。 “那你呢,你又不是来约的,你不也搭讪吗?” “你想碰上个我这样的,人照样带你去开房,男人这种事不行一堆借口,而且,”他眯起眼睛,鄙视道,“我十分怀疑你并不能分辨出来。” 我是傻缺吗?我没有感官吗?最关键的是,我根本不会在酒吧与人发生关系,我对于男女进度还是有标尺的。 “你酸!”ed男酸正常男人可太正常了,男人得了这毛病心理平衡才怪。 韩彻没理我,低头扒拉了几下钱包,拍了两下口袋,陷入思考。 我等了会,问他,“你的套呢?” 他两手一摊,理所当然,“用掉了。” “......”我一脸狐疑。 “上班无聊,吹气球玩儿的。”他揉揉我的头,带我去柜台买,问我喜欢什么味道。 我人生第一次和男人买这个,还不是我们用,太羞耻了。 我两手捂脸,偷了个指缝说薄荷味,我觉得这个味道很酷。 他拿了个小盒装,丢给柜员结账,我把脸埋在他背后,心脏狂跳。韩彻直接拆了包装,往我手里塞了一个,交待道:“放好了,以后随身带。” 我将塑料小包装捏在手心,没由来涌上温暖,圈住脖颈,挂在了他肩上,两腿腾空晃荡,“韩彻,你真好。” 他轻笑着领我共振,“那你今晚还陪别人?” “我哪有。” “去吧。” “去哪儿?” 他拉开我的手,拍拍我的背,“不是还没换微信嘛。” 我愣住,点点头。 再度进入酒吧,张铎看我的表情多了道意味。我挤出笑,朝他和糖糖道歉,说自己和朋友开玩笑呢,如有得罪请一定原谅我。 糖糖喝多了,理性边界模糊,拉着我称姐道妹,估计都没搞清楚哪一茬,挥手说都是小事。张铎则有些不信,“是吗?那男的挺不错的。” 我憨憨一笑:“嗯,我表哥不错是吧。” 彻底冰释。这年头大部分亲密行为,血缘关系都能撇净。 彻底变坏。一个谎言后面自然跟跑无数个谎,麻溜溜不带眨眼的。 事实上我并不知道交换方式后要如何,酒精消散后,那点情|色|意兴也阑珊了。 韩彻和我约好,我如果半小时还不出来,他便自行打道回府,没想到我一刻钟便速战速决了。 swindlers’的红蓝霓虹招牌宛如伊甸园中那片遮羞的无花果叶。 我推门而出,闯入人间烟火,韩彻立身于华灯绽放的白格中,一眼便瞄见了街区对面的我。 他快步走出711,朝我招招手。 我拎着包儿一动不动,且歪头瞧他。 机动车与非机动车在我们之间穿梭,喧闹不绝,见我不动,他也不动。 手机震了一下。 他朝我示意,我点开微信:【我就知道今晚你是我的!】 我别开脸,努力抑住笑,却没憋住,最终荒唐地笑出声来。 一辆公交车驶过的功夫,韩彻已经从斑马线那端飞了过来。他一把将我抱住,凌空转了个圈,再次相视,烟尘陡乱。 我捧起他的脸,认真唤了他一声:“韩彻!” 他没放我下来,精壮的手臂紧紧把我箍牢在怀里:“怎么?” “我想接吻了。” “你能想点别的吗?” “我......唔......” 第19章 周一晨会结束,我开始了遥遥无尽头的设计稿修改。甲方简直是伏地魔一样的存在,听见电话都能恶心两下,有时候还要自欺欺人假装没听见。 我是个包装设计师,我很想这么说,但事实上不到一年从业经验的我只具备初级职称:包装设计员,主要负责包装设计应用升级等。 这行需要天马行空无边想象力,算艺术家,同时也需要吃苦耐劳卑躬屈膝,算农民工。 张铎发了个表情包给我,时间是08点58分,距离股市开盘两分钟。青天白日,理智在线,我转头打开网页,在lnkd上找到了他,见姓名年龄职业都对上号,方才回复:【早安!】 待我修改完设计图,韩彻终于醒了。他上周太忙于是本周一调了休,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是的,凌晨我答应继续住在他家,理由竟是谢礼都没送上怎么能走? 我一时不知是他不想我走占比多,还是我想留下占比多。 我说起张铎来找我聊天了,韩彻很晚才回复我: 【刚在健身,暴汗!爽!】 【你要想玩就玩玩,但别对酒吧里的男人付出什么真心。】 我的一颗真心早交待在豆瓣知乎之间的人格差里了,哪儿还有余量共享。【那你呢?】 我发出去后又觉得不妥,却不想他秒回:【我们当然不一样啊。】 我刨根究底:【哪里不一样?】 【我们亦师亦友......亦情人】 韩彻到底是韩彻,这省略号用的,简直是文学之光。 张铎在聊天里数次提起我的“表哥”韩彻,夸赞他的手臂和肩背练得很漂亮,问韩彻什么职业,我说学的工科,平时跑建筑工地,他说了句难怪,像他这种工作一天到晚盯大盘写分析,特别亚健康,你表哥这种工作挺好。 在此声明,我不是个和平爱好者,思想也不腐,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两个男人可以为我打一架而不是互相欣赏。 我将话题抛给了他,【干金融听起来很爽哎。】 我故意一语双关擦边球,当面我肯定说不出口,但隔着屏幕,一些黄|色|废料便蠢蠢欲动。果不其然,男人都很吃这种幽默,大盘还在起起落落呢,他照旧一心两样,回复速度飞快。 韩彻从健身房直接来公司接我,我战战兢兢脱离大部队,从侧门出来绕了一圈路。他见我鬼祟,一句话戳穿我:“怕我太帅同事问东问西?” “我的同事好多单身的,我需要用平民的身份潜伏在她们身边。”我拉开镜子,将乱发理顺。 他沉吟:“这么说你不是单身?” “......我是,我的意思是,我要带着一种男性绝缘体的愤慨与大家共处。”女性的友谊必须平衡,资源太强容易脱群,我一个孤寡外乡妹要时刻为自己的交际圈筹谋。 “opps,学到了。” 下班前我特意精致地补了一个妆,当然只补了底妆,着上提气色的唇膏,恰好今天穿的白色风衣,仙气扑面而来,站在logo前就能拍画报。 韩彻在我脸上多瞧了两眼时,我虚荣了。 下车前他又看我了一眼,“两天就圆了?不至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