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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元帝忐忑等了半晌,见张道长终于结束,急切问:“可有成功?” 宣元帝怀疑又期盼的样子,让司马妍无奈又愤怒。 人的信念是可以通过增加达成目标的困难度增强的,选择苦修的人,定然会比偶尔诵经念佛的人信仰坚定。 因为花费了更大的功夫去修行,修行得更加困难,于是会下意识告诉自己,自己的信念是对的,自己相信的是存在的,不然为什么要做那么多? 同理,张道长做得越多,完成得越困难,宣元帝就愈相信。 阿兄中毒太深。 张道长:“贫道悟得大半,可只能选取其中一二来说,不然功力反噬……” 司马妍:“?”使用推衍之术不仅有成功和失败,还有功力反噬这一说? 宣元帝忙道:“能说一二便好。” 张道长闭眼凝神,片刻后,似乎是感悟到什么,眼睛一睁,定定看着司马妍,道:“公主前些日子遭遇过血光之灾罢。” 司马妍想起回京途中遭匪寇劫道的事,面色顿时凝固。 张道士为什么提这事? 他,或者说他们想借此事做什么? “是的。”宣元帝问,“怎么了?”正是因为听说阿妍路上遇见匪寇,宣元帝才想张道士给司马妍推衍,太不吉利了,他担心这是大凶之兆。 张道长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吊了宣元帝半天胃口,道:“公主遇见福泽深厚之人,渡了些运,才侥幸过关,但……”他两根手指一并,在空中虚点几下,“此灾未破。” 宣元帝一听就急了,阿妍有血光之灾,还没破,这可得了? “如何破解?” “唯姻缘可解。”道长回答得爽快。 “结缘于谁?”宣元帝问。 “不可说。”张道长一脸“我说的够多了”的样子。 宣元帝叹了口气,不再追问。 张道长今天能跟他说那么多他已经很知足了,费了那么多功力给阿妍做推衍,他得好好感谢,于是宣元帝道:“多谢道长相告,道长需要什么,我必重重答谢。” 张道长一连跳了两场舞,这会身子骨也乏了,再加上当着公主的面也不好讨要什么,于是回答:“改日再议,适才我悟得些修炼法门,先行告退了。” 修炼之事岂可耽误?宣元帝点了点头。“道长快去罢。” 道长从善如流,挥一挥衣袖,施施然走了。 司马妍明白了,有人找张道士,想阿兄尽快为她挑选驸马。 “阿兄,最近可有人跟你提选驸马之事?” 宣元帝:“好多人。” 司马妍:“阿兄怎么说?” 宣元帝:“阿妍的亲事怎可草率,我要仔细挑!”现在送上来的都是些什么人,歪瓜裂枣!他绝不答应! 司马妍不是一般的公主,她是宣元帝唯一的嫡亲妹妹,自小备受其宠爱,与太子司马链也亲厚,是以建康士族听说司马妍回来了,纷纷跟宣元帝推荐自家子侄。 求婚者众多,但质量不高,如今士族子弟多是吟风弄月,饮酒欢宴之辈,在宣元帝眼里,都是群草包,有好的,但他觉得不过尔尔,毕竟见过风华绝代的王珩,其他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见宣元帝毫不犹豫否了所有候选人,还老神在在,一点不着急的样子,朝臣们急了,找来张道士,让他想办法催催宣元帝,别一副“再说罢”的表情。 宣元帝做什么都拖,朝臣们怕他一拖拖几年,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那副“这件事太复杂我要好好想想”想了好些天,再问就“还有这事,我忘了”提出建议就“太草率了,再讨论讨论”大部分讨论都得不出一个统一的结果,所以就“下次再议”议了无数次,所有人身心俱疲,不断有人放弃争执,最后坚持己见的胜利,宣元帝犹犹豫豫地问“敲定了么,还有不同意见么”然后坚持己见的,与不甘心退出的,再进行一番激烈地辩论,最后谢尚书忍无可忍,拍板做决定,宣元帝才勉强同意的鬼样子,已经深入人心。 “阿兄可以让我选么?”司马妍突然问。 宣元帝好奇:“阿妍要选谁?”他选谁都不满意,阿妍有中意之人再好不过,他就不用纠结了。 “选护送我回京的萧将军罢。” 宣元帝目光陡然一深:“阿妍喜欢他?” 他知道萧翊救了她,还一路护送她,难道阿妍因此看上他了? 司马妍想了想:“对。” 宣元帝苦恼了。 他之所以否决一切人选,最重要的原因是其中夹杂了一个宗氏之子,不能贸然做决定。 亥水之战大胜,宗绍在荆州声望大增,宗绍本就威震荆州,这一下,在荆州更加无人抗衡,如今外敌除去,以宗绍的野心,必对中游的豫州,江州虎视眈眈。 江州现已在王简之手中,不好下手,豫州有好几股势力经营,其中最大的是流民帅萧翊屯驻在兴湖的部曲。 宗绍定会把目光放在萧翊身上,不知他会怎么对萧翊。 现在的情况是,宗绍控制上游荆州,王简之控制中游江州,谢延任尚书令总领朝纲,控制中央和下游靠近扬州的徐兖二州, 上下游力量都过强,中游薄弱,一是王简之刚升任江州刺史,对江州掌控不足,二是同为中游的豫州兵力太散,政治上没有明确偏向,无论倒向下游的谢氏,还是上游的宗氏,都对建康构成极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