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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话。”榻上的男人说道。吓得舞姬立刻消声。 而后属于男性的浓厚气息夹杂着酒气拥过来,那个男人已经伸出双臂将她拥在怀中。他在她耳畔喃喃着什么,舞姬听不懂魏国的方言,只好尽可能放松自己的身躯。 ** 张氏做梦都没有想到,丈夫在留侯官邸里一夜竟然带回一个舞姬回来! 而陈平也没要把那个舞姬升做侯之妾的意思,只是让人领着那个抱着包袱的女姬到下面去。 看样子,是打算让那个女姬在户牖侯官邸里继续做她的本职。 张氏以前就在家里见过父兄们在外头过夜带回别家赠送的女姬,如今这事情落在自己头上心里头还真的有些不好受。 “最近夫君不在家,大郎可是大有长进了。”张氏招呼人给陈平准备兰汤等沐浴该用的东西,一边跟着陈平走进居室里说道。 “等会我去考考阿买的功课。”陈平说道。 暮春一过便是初夏,那群命妇们便又是到了入宫和皇后一同祭祀的时候。皇后率领内外命妇祭祀神灵。 而就是在这场祭祀上,外命妇们领教了什么是叫做骄横跋扈,那位天真霸道的戚夫人当众差点叫皇后下不来台。 皇后是天子在发迹之初所娶的妻子,虽然现在年纪已大。但是娶妻娶贤,妾不过是玩物。闹成这样也太过了。 外命妇们中舞阳侯夫人吕嬃气的银牙暗咬,要不是这众目睽睽之下。恐怕冲上去把戚夫人一巴掌扇到地上的事情她都干的出来。她心底打好主意,回去之后一定要和两个哥哥好好说说! 一转眼便到了年底腊月,有人密告楚王韩信有不臣之心。刘邦在问过一群大臣们的意见之后,摇摇头叫人把陈平宣召入宫。 没过多少时日,长安城里传来天子即将亲幸云梦泽的消息。 云梦泽是楚国的一处有名的大泽。昭娖在家听说,也兴致勃勃的抱着小儿子,对着跪坐的儿子还有逗弄的小女儿的张良说起楚国的那些风俗人情。说到兴头上她自己笑得合不拢嘴。 “阿母,楚国一到冬日也和关中一样冷么?”不疑对母亲口里的楚国风光懵懵懂懂,不是很明白。直接拿起自己最熟悉的做起对比。 关中寒冷,一冷就能冷到初春。 昭娖怀中的辟疆已经睡熟了,她让乳母抱去到内里的寝室去休息,说道“楚国冬日倒没有关中这么冷。”只是楚国的冬天那种湿冷如同让人全身泡在冰水里,感觉很是不好受。 “而且啊每逢到了二月底,楚国就已经转暖,可以着春服了。”昭娖说起家乡来很是开心。 张良怀里的女儿却对父亲深衣衣缘处的云纹感兴趣,伸出胖胖的小手就是一抓。 “伯姬别闹。”察觉到怀里女儿老是一个劲揪自个衣襟。张良赶紧把女儿的肉爪子给送下来。 结果刚把女儿的手放下来,她又锲而不舍的再伸手抓。半点都不怕父亲。 不疑偷眼瞅到父亲眼角里流露出来的无奈,装作对母亲的话很是惊讶袖子抬起来遮掩去嘴角的笑。 天子去游云梦泽,带回来的却是一条大鱼。或者说是被武士五花大绑塞在车里的前楚王韩信。 韩信已经被撤去楚王的头衔,改封淮阴侯。 昭娖没想到,这个淮阴侯竟然还有和自家男人在同一间屋子里修书的一天。 167多疑 韩信的大名,在昭娖听来如雷贯耳。虽然她明白汉初可是有两个韩信,一个是现在的淮阴侯韩信,一个是韩王韩信。不过后世一谈起韩信,还是那个兵仙。 在云梦泽的那段事,昭娖也通过张良知道一些。陈平竟然出了那么一个计谋,只是用几个武士就把这个前楚王给捆起来了。只是张良在说到韩信被武士抓起来喊的那句话“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天下已定,我固当亨”眼里沉静的几乎荡不起任何涟漪。 昭娖听见那话,室内已经放了好几个火盆,她还是打了一个冷颤。这句话从韩信的嘴里说出来,被烹的可不只是韩信这么一个功臣。 “子房……”昭娖带着担心看着张良。 “阿娖无事。”张良笑道,“狡兔死,良狗亨;高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所谓亡者,非丧其身,乃夺其威,废其权。” “我无权,且无威信可言。不去搀和君臣相争。没有可担心的。”张良面容平和,看得昭娖心中原本的不安也被抚平了。 她也没想过张良要去朝堂上闯出一番多少事业。如今又还是刘邦整治那些个功臣的时候。张良在关中没有萧何那样的声名,手中也没任何的军权。如今还干脆躲进家里和妻子儿女过日子,不管怎么看刘邦都没有任何理由动张良。 昭娖伸出手,握住张良广袖下的手。她低下头将覆盖在他手上的袖子抚开。两人手相牵,张良的手一如过去的修长,指腹和掌心间留下一层老茧,想来应该是少年时练习剑术留下来的。 张良也低头嘴角浅浅勾着,伸出另外一只手将昭娖的手包容其中。 两人从吴中初遇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年,风风雨雨,合合离离。最终在他自己的努力下,两人还是成了相濡以沫的夫妻,膝下育有三个子女。过去的不愉快已经不想要再去回顾,他也只是想和妻子儿女好好的生活下去。至于长乐宫之中再起什么风云,他也无心去参与。当年他辅佐刘邦,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向项羽复仇。如今项羽已死,天下归一,他也该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