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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奥地利的拉文·霍德最为年长,与其他四人相比,已经年近六十的他,大概算得上是上个时代的人,他的性格也相对更为教条,方天宇打动他的,除了二十万美金的酬劳之外,更多的诱惑却来自于舞台中央别甫洛夫斯基的钢琴遗作。 他没和其他四人一起坐着,而是趴在护栏上隔着玻璃看着下方的舞台,嘟嚷着,“如果不是想试一试别甫洛夫斯基的夜莺,我才不会坐十六个小时的飞机从维也纳飞这儿来。” 拉文·霍德嘴里的“夜莺”,正是别甫洛夫斯基为自己亲手制作的最后一台钢琴所起的名字。 寓意美好,象征着这台黑色钢琴能发出最美妙清脆的音乐。 “霍德先生,很抱歉我没有学习过德语,您刚才说什么来着?” 穿着白色礼服形态优雅的金发中年人笑着扭头问道,这是来自法兰西科西嘉岛的皮雷斯。 “皮雷斯,我说,你瞧瞧下面那些人,有几个看起来是真正懂音乐的?一想到我竟不得不在这些人面前演奏钢琴,我心里很难受,很悲哀。我再一想到夜莺这样的绝品,刚一问世,就被华夏的富豪收入囊中,第一次公开奏响居然是在这种玷污音乐的场合,我替过世的别甫洛夫斯基感到难过。” 拉文·霍德又用英语大声复述了一遍。 皮雷斯和另外三人一起苦笑起来。 “这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们华夏人钱多呢?”一个女性中年人说道,她是来自葡萄牙的克里斯汀娜,全球最为著名的女性钢琴演奏大师。 “是啊,不但钱多,而且还很傻。”皮雷斯又笑道。 “而且也很厚颜无耻。”另一人也跟着吐槽了起来。 拉文·霍德稍微用手压了压,说道:“好了,你们都稍微控制一点情绪,我们毕竟拿了别人的钱,而且是笔大钱。” “我不是在开玩笑,这叫莱特陈的年轻人真是让我重新认识了华夏人,你们说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想出名吧,对于爱慕虚荣的人来说,能和我们同台演出,大概在他心目中就和奢侈品一样珍贵吧。另外,你们难道没有发现,我们今天这场公演的安保等级实在高得太过惊人吗?” “您不说我还真没发现,都快赶上总统访问了。” “所以,这莱特陈在华夏大概是一个身份很高贵的权贵后人吧。” 这些话,全传进了已经把房门开出一道缝,并未急着走进去的陈光耳朵里。 坦白说,他很不开心。 他有想过这几位被请来当人肉背景板的大师对自己会有意见,但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这么不给面子,居然把自己当成了人傻钱多的呆子。 “妈的,太过分了吧,我得去和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旁边的方天宇沉着脸就想抢在陈光的面前推门而入。 陈光却按住了他,“你还是算了吧,现在和这些人翻脸,万一他们撂挑子走人了怎么办?” “可我们有合同……”方天宇茫然道。 陈光却摇摇头,“我并不在乎合同,哪怕他们不曾毁约,但如果因为表演之前的争吵而影响到他们的心情,让他们发挥不出水平来,对我也是莫大的损失。” 更多的,他就没说了。 “老方你去忙别的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陈光眼珠一转,心中已然冒出个主意来,似乎这五个人对别甫洛夫斯基留下的“夜莺”钢琴很感兴趣,既然如此,自己就利用一下这“夜莺”,誓要把他们最完美的演奏状态给激发出来,省得这些人因为过于轻视自己,而只想着糊弄了事。 打定主意,他就推门而入,脸上挂着笑容,“各位大师你们好,我是陈光,也就是莱特陈。最近琐事缠身,今天才有机会与各位大师正式见面,实在不好意思。” 他笑得很灿烂,熟悉他的人就知道,现在的他笑得越灿烂,回过头打起别人的脸来,就越无情。 拉文·霍德等人面上一僵,生怕自己等人刚才的话被陈光听去了,见他脸上挂着笑,才放下心。 “陈先生您好,早就听说华夏人才济济,我们来这两天已经见识过很多了,今天见到陈先生,果然人如其名。”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虽然这些人心里已经把陈光轻蔑到了极致,但拉文·霍德在钢琴界也算得上德高望重,修养不错,表面功夫还是能做好的。 另外几人年轻些,态度一时半会儿倒没转过来,看着陈光时表情稍许僵硬,金主进来了,他们也没想起站起身来。 年轻一点,终究是心高气傲一些,虽然美钞人人都爱,他们也挡不住二十万美金的诱惑,但这钱拿在手里,心里终究憋屈。 “是吗?多谢霍德先生夸奖,我在钢琴上是有些兴趣和造诣,能和诸位大师同台表演,实在倍感荣幸。”陈光又换成奥式德语,索性和拉文·霍德直接聊了起来。 听着他这腔调纯正的奥式德语,拉文·霍德倍感吃惊,会德语的华夏人并不罕见,但会奥地利德语,并且一开口就带着股浓郁的维也纳味道的华人就少了。 “呃,陈先生您这……” 陈光笑笑,用英语说道,“我以前有个朋友,他是我很好的朋友,他很有音乐天赋,后来,他去了奥地利学习,我经常与他打电话,所以我学会了奥地利语,也就是霍德先生你的德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