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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辣条突然成为学校女生最爱的零食,徐树见他前桌,哦,也就是初一和他三八线的女生每天课下来一包,嘴巴馋了。

    这东西就那么好吃?

    他揪那女生的高马尾。

    “徐树你找打是不是?”女生凶巴巴回头,脸颊却悄悄红着,“揪什么揪啊,不会喊名字吗?”

    “林悄悄。”徐树盯着林悄悄手里的辣条,“好吃不?”

    林悄悄瞪他:“你想吃?”

    “尝尝呗。”徐树说,“食堂的饭淡出鸟了。”

    “徐树,不许说脏话!”林悄悄立马拉下脸。

    徐树满脸茫然:“我没说脏话啊。”

    “你就说了!”

    “行行行。”徐树懒得和她扯,“我错了。”他起身打算去小卖部买包辣条。

    咚。

    突然飞过来一包辣条,林悄悄“哼”了声,傲娇转过头。

    “嘿,谢了老同学。”徐树咧嘴笑开,又坐回去。

    上课时徐树头埋在桌下,撕开辣条吃得津津有味,别说,垃圾食品就是好吃。

    隔壁组,鹿鸣写字的笔停住,眸色沉了沉。

    重点高中,高一就开始晚自习了,全校强制住校。下晚自习,林悄悄做题晚了些,没和舍友一起回宿舍。

    正算这题,一包辣条丢到她课本。

    她纳闷抬头,看到鹿鸣站在桌前说:“还你。”

    林悄悄莫名奇妙:“什么意思?”

    “你下午给了徐树一包辣条,我还你。”鹿鸣说完往教室外走。

    林悄悄心跳得厉害:“我给徐树的,你凭什么帮他还。”

    鹿鸣停住,回头:“他只吃我的东西。”

    “……”林悄悄握着笔的手紧了紧,片刻,眼泪一串接一串掉课本上,晕化她刚写好的公式。

    她知道的。

    徐树喜欢鹿鸣。

    早在初中,她就在徐树草本上看到一篇接一篇的鹿鸣。虽然徐树用黑色粗笔都涂掉了,但心里的鹿鸣,永远涂不掉。

    林悄悄想,没关系的,鹿鸣那么优秀,谁都会喜欢他,就连她,刚开始喜欢过鹿鸣,只要鹿鸣不喜欢徐树,她就还有机会!

    然而现在,她的期盼破灭了,鹿鸣他,也同样喜欢着徐树。

    林悄悄边哭边答题,等做完这张卷子,她就不喜欢徐树啦!

    另一边,徐树在宿舍抠脚,其他舍友在聊着校花排名。

    徐树偶尔插几句,他还是觉得长得像鹿鸣那个第二名最漂亮,应该当校花嘛。

    砰。

    这时门被推门,鹿鸣抱着一个纸箱进来。

    徐树奇怪道:“有事?”

    鹿鸣递箱子给他:“拿去。”

    徐树低头一看,满满一箱辣条。

    “……”

    那天起,徐树爱上了吃辣条。

    后来所有学生都知道,一向不理人的鹿鸣和徐树原来是好朋友。徐树也很莫名其妙,不懂为什么鹿鸣突然就天天和他同进同出。

    徐妈妈知道鹿鸣是徐树的好朋友,高兴得直说她家小崽子总算懂事了,要多多跟着人家鹿鸣学习。

    周末回家,徐妈妈给徐树做了一大锅红烧肉,吃得徐树满嘴流油,第二天回学校,徐妈妈更是做了最拿手的酱肘子,足足装了好几饭盒,还切了好几盒新鲜哈密瓜让他带学校吃。

    徐树感动得热泪盈眶,抱住徐妈妈撒娇:“老妈,我爱你!”

    “去去。”徐妈妈分着饭盒,将最大那个酱肘子拿出来,嘱咐徐树,“这盒你带去给鹿鸣,你毛手毛脚的,别弄洒了。”

    徐树眼泪硬生生退了回去:“干嘛给他?”

    “臭小子,人家鹿鸣多好的成绩,和你做朋友就是扶贫了,妈没什么拿得出手,只能做点吃的,你回学校问问他喜欢什么,妈下次做。”徐妈妈敲了敲徐树脑袋。

    “我也不差啊,说得我好像配不上鹿鸣似的。”徐树嘀嘀咕咕,小心将酱肘子放进书包,装好他和徐妈妈告别,下楼看到自行车,犹豫几秒还是放弃,去站台等公交,骑车怕弄洒酱肘子。

    到学校他先去鹿鸣宿舍给他酱肘子,鹿鸣一个人在,打开看眼酱肘子,他问徐树:“你做的?”

    “怎么可能,我妈做的。”徐树吐槽,“我只会吃。”

    鹿鸣低头吃酱肘子,他吃东西的样子也特别好看,徐树一时看傻眼,心里忽然冒出一股强烈的念头。

    他想学做菜!

    于是那天起,徐树周末不再出去瞎玩,待在家和徐妈妈学做菜。

    到高三,他学习倒是没什么变化,平平常常,不拉跨也不突出,倒是厨艺突飞猛进。

    很快到高考,徐树发挥超长,出分数超一本线四十几分,算是稳了。而鹿鸣也不出意料,省状元。

    徐树很替鹿鸣高兴,做了蛋糕给鹿鸣送去。

    结果来祝贺鹿鸣的人不只他,鹿家门口挤满人,电视台也来了好多记者采访。徐树开始挤在人群里看热闹,只是热闹着热闹着,他心头渐渐有些不是滋味。

    他在人群里,鹿鸣在中央,他们看着很近,实际离得很远。

    像老妈说的那样,鹿鸣和他做朋友,是扶贫,也像老师说的那样,幸亏鹿鸣和他做朋友,带着他考上一本。

    徐树无可抑制地沮丧起来。

    第一次,他明白了他和鹿鸣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