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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何太哀来不及做任何准备,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他都没有。于是,他的反应就只剩了一个呆,导致他看起来就像一头呆头鹅。 两人飚出台阶快速向下坠落,何太哀在风中整个人都很懵逼,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对虞幼堂有点信心,毕竟人家可是天师大佬啊,总不能是这会儿是被鬼迷惑,于是就想跳崖并且还带着他去死吧?但想了想方才自己凝视深渊的感受,何太哀又有点不确定。 不过,他现在是鬼。鬼相对于人来说,不太那么容易死掉。至少,在不考虑“除鬼”特殊技巧的前提条件下,面对同一物理伤害,比如眼下从同一高度摔下去,最大的可能结果是虞幼堂摔死了,但他还没死。更别提他又没失心疯,脑子清清楚楚的,并且还能动用“握君如意”的能力,如此可以说是虞幼堂死了他也百分百不会死。 只是何太哀才这样想完,他的手就不小心刮到了空中浮坠的“错金银”。顿时一股钻心的痛传来,痛得他连惊愕的呆头鹅状态都维持不下去了。 四周金线无数,稍稍不慎就会挨着,何太哀一开始脑子还没转过弯来,于是也没觉得这些金线四布有多恐怖,直到真的被伤到了,他一只手都差点被切没了,吓得他赶紧扒拉住虞幼堂,因为虞幼堂所在的具体空间位置里,那些金线就会自动消失。 而何太哀将人搂住的时候,他明显感到怀里的虞幼堂整个人都僵了一僵,并且似乎就要推拒,何太哀赶紧更加用力将人搂住了,免得当真被推开。 突然,“轰隆”一声,深渊底下传来一声怪异的动静,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开了,紧接着无数黑影逆向飞涌而来,它们撞在金线上,被割裂得四分五裂支离破碎。死去的重新坠回深渊,然而更多的正从深渊里飞扑而出。 前仆后继的无畏赴死行为,居然使得四周的金线大半被扑灭。那些庞杂的黑影扑腾着,撞到了半空里的何太哀跟虞幼堂,竟拥簇着将两人逆向推出深渊,甚至一直推回到地面。 所有的一切,发生在转眼间的工夫里。两人重回地上,何太哀踉跄一步没有站稳,他摊开手,刚刚接触那些黑影之时,他无意间捕捉到了两只。两只折损了翅膀的黑蝶,从何太哀的手掌心里摔落在地上,它们扇动着只剩半只的翅膀,飞不起来,只能在地上忐忑不安地爬动着。 站在深渊边缘处的何太哀,明明白白地是看清楚了地上的这两只黑翅的蝴蝶。所以,刚刚没看清楚的大片黑影,其实正是这些黑蝶组成的,对吗?他呼吸一窒,脚下没注意,竟然绊了一脚,整个人都跌了出去。 “咳咳咳——” 差点重新摔回深渊里的何太哀,被人从后头拽住了脖子上的项圈,是给重新拽了回去。 脖子突然被收紧,然后又被放开。突如其来的窒息伴随着突然涌入气管的空气,令何太哀剧烈咳嗽起来。他摔坐在地上,紧接着又被人拽着手臂倒拖了两步距离——这是对方为了确保他远离深渊,免得再摔回去。 虞幼堂按住何太哀的肩膀,将人转过来,皱眉:“你怎么了?” 何太哀不知道怎么说,他身上的冷汗又冒出来。 或许得提一句,何太哀此回刚见虞幼堂时,看起来极其凄惨。 他当时被凶残的天师府掌门拿火追着烧,被烤出了一身的汗,脸上也是,而额际的汗水滑落下来,有一滴刚好坠在了他的眼睫上,碎玉似的要落不落,仿佛才刚哭过。再加上因为能力耗尽的缘故,他一张脸惨白得毫无血色,并且因为担心门后有“天师府”的玩家闯入,何太哀整个人处在极度惶惑不安的状态下。虽然他不自觉地是在尽力让自己冷静平静,可是内里的情绪还是带出了三两分。但,明明很不安,还要故作镇定,这岂不是更可怜?于是这一切相加,就导致他当时看起来万分凄惨。 而现在的何太哀,隐约又露出了点当时的情态,虽然只显一分,但虞幼堂还是情不自禁将说话的语声放缓了:“我吓到你了?” 何太哀不做声地望了深渊一眼,然后回了一个干巴巴的笑,说:“那倒没有。” 虞幼堂看着何太哀戴着的那个项圈,先前完全没注意到这个,刚刚情急之下出手拽了一把,他便觉出这东西应该是某种“秘宝”,而且上头还残留了一点灵力,并且,这一点灵力,让他感觉有些熟悉,似乎是天师府之人留下的。 故作不在意地伸出手指将那金色的项圈挑起,虞幼堂垂目淡淡问道:“这是什么?先前好像没见你戴着。” 何太哀:“……” 这东西!还是被天师府弟子追杀的时候不小心给套上了的! 何太哀不知道虞幼堂是不是瞧出什么不妥来,他又开始冒冷汗了。 “这个东西——”何太哀在斟酌要说几分真话。真假掺着来,自然是最稳妥的。但到底保留几分真,又该怎么毫无破绽地去捏造编出来的那些部分,确实因为选择太多而让人一下迷失了方向。他想了想,继续道,“其实这个是——” 哐当! 他话没说完,此一“界”的大门,突然被从外一脚踢开了! 赤红烈焰如同流水一样蔓延进来,那火焰气息是如此肃杀,炽热,充满了将要荡尽一切污秽之意的刚猛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