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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命抵抗。我好不容易才修出自己的灵智,我怎么愿意轻易去死?我还记得来杀我的人是这样讲的——器具就应该有器具的样子,我们天师府将养了你这样长时间,你这样可是恩强仇报的白眼狼行为。”器灵讲述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当时他们以为是将我成功消灭了,但实际上,我却并没有被他们杀死,而是负伤在三千小世界里躲了起来。” “在此之后,我便——” 何太哀接道:“在此之后,你便想着要报复他们,是吗?” 器灵倚靠着银杏树,看着何太哀:“你知道我对你的态度改变,是因为什么?” 何太哀:“我大概猜到了,也不知对不对。” 器灵:“是你被迫第一次当上‘鬼王’的那个邪神副本。” 何太哀:“我想也应该是这里。改变你想法的,莫非是我当时那一通对着鬼怪进行游说的长篇演讲?我一直担心当时自己讲的不好,篇幅过长了,会让人觉得啰嗦很烦。” 器灵深深地看了何太哀一眼:“不,我很喜欢。” ——“凭什么我们就要受到这样的待遇呢?”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何太哀吓了一跳,主要是因为,这个声音,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说话声音。 “明明曾经我们也是人,只不过是死了之后,以另外一种形态存活下来,从而变成了‘鬼’。这样说来,‘鬼’和人,又有什么区别?只是存在形式不同吧。但人却一定要杀‘鬼’。他们怀着仇恨,憎恶,一定要将我们赶尽杀绝,你们不觉得很可笑吗?所以,我下定了决心。我要对那些人类,展开报复,我——要杀掉我见到的每一个人类!” 这竟然,竟是他当初在“邪神副本”里发表演讲的片段节选。何太哀完全没有想到,器灵居然是将这一段话给截录下来了。 应该是很喜欢了,不然也不会特意去截录下这一段。 器灵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手掌心:“不论是鬼,还是‘器’,都是一样的,大家和人一样,都是存在于世的生命体,凭什么人类就觉得自己是主宰可以决定其他生灵该不该存在,以及该怎样存在?” “他们可以这样对我,我也可以这样对他们。我甚至要加倍地报复他们,让他们更加痛苦,更加绝望。人鬼之别,他们这些当天师的,是如此坚持。鬼物为邪,见之必除,这是他们天师府的信念。如果我有办法将他们这些信念摧毁呢?如果我将之摧毁了,他们又会是什么反应?会很痛苦吗?” “我凭借自己的能力,拘了许多普通人的魂魄。一般意义上的鬼怪,确实都是因强烈的‘怨念’情感才以‘鬼’的形式留存在世间。但我的‘游戏’里,有很大一部分却并非如此。他们没有怨恨,更多的是保留了人类的情感。其实他们就是普通人,只是以‘鬼’的形态延续生命活在世上而已。” “这些天师们,满口道义喊着诛邪驱魔什么的,若是知道其实自己用如此残酷手法杀掉的那些鬼怪,其本质只是普通人,他们知道这个真相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甚至这些鬼怪杀人,很多也并非自愿,而是‘游戏任务’的强制性,这些天师知道了之后,会怎么做呢?” “如果他们自己变成了鬼怪,发现自己仍旧像是正常人那样,保持着心智,并未被其他负面情绪浸染,他们又会怎样?还有那些天师府的弟子,眼见昔日同门一朝变成鬼怪,他们见到了,又该怎么做?” 何太哀沉默了片刻,道:“这根本就是‘死胡同’问题了,无论他们怎么做,只要有意针对,就都会被攻讦指责。” 白衣器灵笑起来:“你说得不错,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就是要他们承受这样无法挣脱的痛苦。过去他们操纵控制着我,如今便换我来控制他们的命运。他们逃不开,也避不过。将养我多年?我生于天地间,本就不必他们将养,说的便好似有多大恩情一样。白眼狼是吗?那我就做一头白眼狼好了。百因必有果,他们的报应,就是我!” 何太哀半晌没说话:“你又是何必。” 器灵笑道:“何必?” 何太哀:“从天师府离开,如果不是因为你在普通人之间将‘游戏’推广,原本也不会有人来抓你为难你。你凝成‘灵智’,到现在只为了争这一口气,值得吗?” 器灵:“在你看来,他们欺我,辱我,便只是一口气的问题?” 何太哀:“你不理会他们,原可以活得更自在。” 器灵脸上的表情消失,它扬起脸:“说得轻松,你问我是何必,那你自己又是何必?活着的代价很大?重新复活变成活人确实有些麻烦,但以鬼的形态,不是更为方便?你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由着虞幼堂去复活小怜就行了,你为何要多此一举?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和我同归于尽的决定?” 何太哀:“你这样问我——” 器灵停了敲击折扇的动作,表情微微有些泛冷:“是为了虞幼堂吗?” 何太哀:“……” 何太哀小心翼翼道:“你为什么这样说?” 器灵道:“复活小怜,首先第一点,是可以消除虞幼堂和掌门之间隔阂的关键症结。小怜如果是死了,那么特别宝贝自己徒弟的温婪掌门,便是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何太哀的,虞幼堂若是护着你,温掌门首先第一个就不会同意,而虞幼堂又不可能不护着你,那么这样的话,他们师兄弟必然反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