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心有千千结
那天晴空万里，也不怎么热，狐族学校的大门居然可以让外人随意进出。 远处操场飘来欢呼声，不知道在举行什么比赛，依照课表，小狐狸今天应该没有活动课才对，峄阳就没往操场看。 他走到一栋楼前，正好看到泽楷，而泽楷怀里抱着……小狐狸？！ 峄阳感觉自己有点晕，他应该是认错了才对，小狐狸只肯让他抱的，别的女生都不行，何况男生。 他正准备飘过去，却被叫住了。 “哥哥！” 峄阳的心又颤了，真的是小狐狸，她居然肯让泽楷抱！ 纤尘看到峄阳十分惊喜，伸爪要他抱。峄阳双手无力地把她接过来，脑袋彻底无法思考。他听到她对泽楷说谢谢，又听她说要回家，他就带她回家。 “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是累了吗？”路上，纤尘问他。 峄阳“嗯”了一声，心乱如麻。他没有立场质问她为什么让泽楷抱，毕竟他又不是她的谁，这个认知让他卑微。他不仅只是个哥哥，还是个假哥哥。 如果小狐狸喜欢泽楷，那他是要把小狐狸抢回来，还是退出做个好哥哥？ 如果小狐狸真的喜欢泽楷，如果…… 他舔了舔嘴唇，说了见到小狐狸后的第一句话，一字一句，格外认真。 “宝宝，你喜欢泽楷吗？” 终于，问出口了。 “什么啊？”纤尘觉得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她为什么要喜欢泽楷？难道因为他帅？ 峄阳见她不回答，心里“咯噔”一下，她是在害羞吗？ “没关系，你和我说，我都接受的。”峄阳在自欺欺人，他连看都不敢看小狐狸。 “没、有！”纤尘脾气上来了，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又没有专心听她说话，眼睛都不知道在看哪、里！ 她的语调格外强硬，但这语气在峄阳听来就是恼羞成怒，小心思被点破了的女生要害羞的吧？他听西林说过。 他开始沉默，她也沉默，无声在两人之间蔓延，一种从未有过的冰冷感将他们包围。 峄阳的脚步越来越慢，自他懂事以来，从来没想过小狐狸会喜欢上别人，更没想过小狐狸喜欢上别人他要怎么办，一瞬间，仿佛人生都失去了方向，双腿越来越沉。 他叫了一辆车，报了小狐狸家的地址。 不想走路，他累了，突如其来的累。 车直接开到小狐狸的家门口，峄阳下车，然后把怀里的小狐狸放下地。 纤尘站好，正奇怪峄阳的举动，却见他半蹲身说：“宝宝，你自己进去吧，哥哥要回家了。” “？”纤尘眨眨眼，没懂。 他摸摸她的毛，“如果泽楷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说完了，真的说完了，他不舍地移开手，转身就走。他怕自己待久了，便不想放手。 纤尘蹲在原地看着峄阳远去，莫名其妙。她可以感觉到峄阳的悲伤，但又不知道他在悲伤什么，什么泽楷，她都说了她不喜欢他呀。 讨厌！ 今天学校运动会，她体育好，参加了兽形组女子400米，结果跑太猛，摔了。他非但不安慰她，连她的脚受伤了都没看到，还让她自己走回家。 哼，不用他，她叁条腿也可以走！ 她曲起一条腿往家门口跳去。 ## 狼族。 “你不是去狐族了？怎么又回来了？”祁连臻表示在家看到儿子很惊奇。 峄阳不想说为什么，他连晚饭都不想吃了，就想回房间躺一躺，可他爸难得逮住他说话，不放他走。 “坐。”祁连臻自己先坐到沙发上，又让儿子坐，然后开始教育：“儿子，你知道老爸不反对你早恋的吧？” 峄阳点头，“知道。”他爸从小就不避讳和他说什么亲亲、女朋友之类的话题。 “嗯。”祁连臻也点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到现在小橙子都不是你女朋友？” “……”峄阳感觉自己的心碎了又碎，他爸还往上面撒盐，疼到不行。她都喜欢上别人了，还怎么当他女朋友？ 祁连臻可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他继续说：“你给我回房间反思反思，要怎么追，你要知道，你现在在军校读书，来去都不方便，小橙子又快青春期了，青春期一躁动，说不定就被人追走了，你赶紧先下手，不然有你后悔的。” T^T他已经后悔了。 祁连臻挥挥手，峄阳回到房间面壁，可刚好他对着的那面墙，贴的都是小狐狸的照片，他觉得自己眼泪都要下来了。 为什么要喜欢上别人…… 为什么他要去军校读书，如果他现在还在学校，交换生就是他了呀…… 为什么他今天要放假…… 他想不通很多事，多希望今天是一场梦，他一惊，梦就醒了，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躺回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很累，但是毫无睡意，随手抱过一个娃娃嗅了嗅，上面好像还有小狐狸的味道，她最喜欢娃娃了。 房间里一点声音也没有，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没人喊他吃饭，四周黒摸摸的，他拿起手机看时间，突然就想找个人说说话。 他拨了西林的号码。 “哟，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啊，兄弟。”西林是少数知道他去军校的人，也知道里面管得有多严，打电话都不容易。 峄阳忽略他的问题，幽幽地诉说：“西林，她喜欢上别人了……她从小和我一起长大，怎么会喜欢上别人……” “谁啊？”西林知道峄阳口中的“她”是小狐狸，他只是好奇小狐狸会喜欢上谁。 “……”峄阳不想说泽楷的名字。 西林听到峄阳沉默，主动接话，“那你就追回来呗！”多简单的事儿。 “怎么追？”在狐族的时候他决定要放弃，当个好哥哥，可回到狼族又后悔了，他们十几年的感情，怎么会比不上她和泽楷？ “一哭二闹叁上吊。”西林随口一说。 “……” “哈哈哈哈哈，你不会信以为真吧？！”西林知道自己不能再吊儿郎当了，好友现在很脆弱，“骗你的，来，哥来教你几招，保证把人追回来！不过你先说说，之前是怎么追的，我们得避开错误方法。” 西林说得信誓旦旦，峄阳心里燃起一丝火苗，他问：“什么样才算追？” 西林举例，“牵个手啊，约个会啦，接个吻啦，哦，你们都一起洗澡了，这都不算什么。” 峄阳很干脆，“我没追她。”西林说的这些他都没做过。 “什么？”西林呛到了，咳了咳，提高声调，“没追就想人家是你女朋友，你做梦吧？！” “……” 对啊，他做梦，所以小狐狸被人追走了。 活该她喜欢上别人是吗？ 峄阳默默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不打还好，打了反而加重了峄阳的郁闷情绪，他一整晚没睡着，一滴水也没喝，第二天吃了早饭直接回学校去了。 开学后，假期是一个月一次，每次两天，如果身体不适，还有一天的请假机会，但基本没人请假。 峄阳现在就想通过训练发泄，回到学校先跑操场跑了二十圈，汗流浃背，躺在微微发热的操场上休息。 晚上有机会打电话的，但他没去排队，同宿舍的七个人都去了，他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床上，发呆。 还打什么电话呢，小狐狸都喜欢上别人了，他一想就心疼。 天黑又天亮，他又是一晚没睡。 其实不是他不睡，而是睡不着，一闭上眼，感觉房子在旋转，但他的精神异常好，睁眼看着天明，丝毫没困意，第二天训练还照样拿第一。 没人知道他不对劲，毕竟他表现得那么好。 这样的情况又持续了一天，终于第四天训练的时候，峄阳晕倒了。训练本来就是高强度的，他不睡觉又吃不好，身体受不了。 峄阳感觉自己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看到父母。他身份特殊，医生诊断后，教官直接把他送回家，让他养好身体再回学校。 “儿子，你怎么了？”祁连臻眉头紧锁，明明前几天看到他还好好的，怎么去了四天，瘦得脸都凹下去了。 峄阳坐起来说：“我没事啊。” 谁也不知道他怎么了。 芩蓝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不是和小橙子吵架了？”她想起他上次去狐族，早上去，下午就回来了，时间不对。 “没有啊。”峄阳笑，“我怎么可能和她吵架。” 他说这句话时，神情分明是落寞的，芩蓝看在眼里，也不逼他，和祁连臻退出房间。 “打电话问问？”祁连臻提议。 于是夫妻俩给艾凌打电话，想问问另一位当事人，奇怪的是，艾凌说纤尘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现在是晚上九点，不方便接电话除了睡觉、洗澡，应该就没有别的原因了。 芩蓝问：“可以让小橙子明天来狼族一趟吗？” 艾凌正想回答，躺在床上的纤尘叫她，“妈，是哥哥吗？” 尽管女儿满心期待，艾凌却只能摇头，“是峄阳的妈妈。”看她又失望地缩回去，心疼。 “妈，你帮我问问……哥哥明天，在家吗……”纤尘趴在父亲怀里，动弹不得。 艾凌问到了答案，纤尘点点头。她正在化形，身上疼得不行，她爸给她打了半支止痛剂还是疼。 她忽然想起前年峄阳化形的时候，那时她就在旁边，看他疼到打滚，她这样已经算很好了，唯一的缺憾就是他不在旁边。 他都没陪她度过最痛苦的时候，她数着峄阳的罪状，和她吵架……还不按时给她打电话……还误会她……她根本不喜欢泽楷……呜，好疼！ 她闭上眼，熬过一阵疼痛，有一只大手在她背上抚，还是爸爸最好了！ 艾凌坐到赫尔墨旁边，赫尔墨说：“你先去睡，我看着就好。” 艾凌叹气，“怎么睡得着。” 赫尔墨按住女儿的身体，防止她踢到艾凌，“谁不是这么过来的，没事的，你现在身体不一样，要好好休息。” 艾凌不高兴，“你不是让我不要偏心，怎么能为了另一个委屈我家大宝宝。” 她执意坐着。 这一夜，竟是两家人都没睡好。 暖暖的日光从窗外洒进来，狼族的某座别墅里，峄阳正在睡觉。 他昨晚睡不着，早上补眠来着，昨天吃了医生开的药后，他总算有睡意了。 他也觉得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他还有他的使命没完成，还有他的爸爸妈妈，而且不睡觉，怎么有力气帮小狐狸打泽楷？ 他睡得正香，突然手机响了。 他眼睛也不睁，摸索到手机，“喂”了一声，带着浓浓的睡意，保准电话那头的人一听就知道他在睡觉。 “你来车站接我。”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谁啊，还接她？ “你打错了。”峄阳正准备挂断电话，对方又说话了。 “你不来，我现在就坐车回家，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了！嘟嘟嘟……” 对方不仅先挂了，还威胁他？ 峄阳一下子坐起来，他觉得十分不对劲。 他认识的女生，没几个啊，谁会这样和他说话？小狐狸吗？可刚刚那位说的明明是人话。 他翻了翻通话记录，号码他不熟，应该还是打错了。他放下手机，闭眼睡觉，却老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干脆又拿过手机看一眼。 等等！那个号码，狐族的！！ 他再一次坐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不知道？ 他动了动许久未用的脑子，难道……小狐狸化人了？ 卧槽！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刚刚那个声音，明明就像小狐狸！ 他一把掀了被子往外跑。 为什么她化人了他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彩蛋## “嗷呜——” 一只狼在床上翻滚，他要化人形了，骨头剧疼，房间里都是他的惨叫声。 半夜被叫醒的祁连臻坐在床头看着，芩蓝则抱着小狐狸站在一旁。 “哥哥怎么了？”小狐狸觉得好恐怖，他们俩十分钟前还好好地睡在一张床上，然后她硬生生被狼的惨叫吓醒了，到现在心跳还偏快。 “没事，哥哥是要长大了。”芩蓝虽然这么说，心里还是担心的，她的目光紧锁在儿子身上，抚摸小狐狸的手出了汗。 其实家里有专门的止痛剂，但是祁连臻不给儿子用，说是要让他记住这种滋味，这就导致峄阳的化人过程分外难熬。 “嗷呜——”床上的狼又滚了一圈，小狐狸不敢看，耳朵也耷拉着，可是峄阳的惨叫声还是不断传过来。 长大，真的那么恐怖吗？小狐狸心里突然冒出这个疑问。 ## 峄阳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视线范围内，他妈正把小狐狸放到床上，她朝他走来。 峄阳笑了，从被子里抽出手，摸上小狐狸湿漉漉的脸，哑声问：“你怎么哭了？” 明明受折磨的是他，他在床上翻滚的时候也没压着她吧？ 小狐狸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味道还是熟悉的。 “为什么不说话？”峄阳现在精神不是很好，他想睡了，眼睛一会儿闭一会儿睁的，但又舍不得放下哭泣的小狐狸，硬撑着。 小狐狸舔了舔他在她脸上流连的手，又舔舔他鬓角的汗。 “好痒……”这是峄阳化人后，除了酸痛外的第一种感觉，舒服的，可小狐狸听他这么说，误解了，便不舔了。 峄阳伸长手，想把小狐狸圈过来，怎奈浑身无力。祁连臻和芩蓝见状，在旁边轻声说了几句，祁连臻上前抱起小狐狸，放到儿子胸口，“小橙子，你陪哥哥睡会儿。” 夫妻俩退出房间，小狐狸趴在少年赤裸的胸口，少年一手圈着她。 “哥哥，长大很疼吗？”小狐狸问。 峄阳本想塑造男子汉的形象说不疼，可是小狐狸暖着他柔软的心口，他又是真的疼了一夜，骗不起来。 “疼啊。”峄阳如实回答。 小狐狸说：“那我不要长大了。”她怕疼。 峄阳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小声说：“好啊。” 不长大，她就可以一直在他怀里了。峄阳带着这个想法入了梦。 小狐狸还天真地以为峄阳说不长大就可以不长大，安心窝在他身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