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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征吸光了他的灵力,他此刻对上那道雷劫,无异于初生的婴儿对上嗜血猛虎。 在被撕裂了一样的痛楚之中,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扭曲了,眼睛被高强度的光刺得几乎要瞎掉,身上的皮肉也没有好的了,濒死之际,他咳出血来,朗声大笑:“好,好好好,天征,你真是好。” 笑着笑着,就变了脸。 “天征,你也给我下地狱去吧!” 识海中的人淡漠如常,他睁开眼,是一双淡金色的瞳孔,更显绝情。 “解嶙,你清醒些罢。” 津川各方势力都在观望,妖尊解嶙渡劫失败显然让压在众人心口的巨石落下了。毕竟若是津川出现了一位不死不老还叱咤风云的妖尊,那真的是灾难了。 只是听说妖尊是被自己的本命剑背叛,在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被吸走了灵力,葬身于雷霆之中,身魂全灭了。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对这柄威力无穷的剑也产生了兴趣。 只不过,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在雷霆浩劫之中,妖尊竟真的在几乎只剩一滩烂肉的身体中挤出了最后一丝灵力,以自己神魂祭天,召来不灭魂火,痛痛快快地烧了三天三夜。 这下,别说是妖尊和天征了,就整个流川谷,都成了黑秃秃的焦炭。 一代传说,彻底陨落了。 解嶙忽然觉得浑身都很冷,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种体验了,他仿佛进入了一个很久远的梦境,梦里他过了很艰难的一段日子,现在梦醒了,溺水者将头探出水面,身上却留下了剧烈挣扎过后的疲惫感。 解嶙迷茫地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角并不正常,他像是趴在了地上,看任何东西都要仰起头来。 解嶙怔怔地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自己的本相是一条蛇。 他清楚记得自己在渡死劫的时候,被天征摆了一道,不仅被吸光了灵力,那柄白眼狼的剑还将巨雷引了过来,以至于让他腹背受敌,几乎是剥去了他坚硬的外壳,毫无保留地送到天道面前,成了人家的一碟小菜。 不然,他在渡死劫之前已经布下了玄妙的阵法,若是自己真的一着不慎没有挡住最后一道雷,那个阵法也会帮他分担些雷劫的威力,能让他留下一条命来。 何至如此! “小妖,在想什么?奴家只是借你的宝贝一看,你当真这么小气?”一道柔媚进了骨子里的女声响起,瞬间扯回解嶙凌乱的思绪。 解嶙循声望去,打量着说话的女人。 是个道行千年的狐妖,化形出的人身浓妆艳抹俗不可耐,浑身上下能挂金玉饰器的地方全都挂上了,金光乱闪,金玉杂鸣。 且这狐妖面露贪婪,目光中精光闪闪,哪里只是想“借宝贝一看”,分明是想抢来据为己有。 解嶙一眼看破狐妖的道行,心中不屑,才修行千年就敢来与本尊抢宝。刚才这狐妖竟还喊他小妖? 可当他习惯性地想要召出天征时,忽然想起天征的罪行,心中烦躁,中断了口诀;但在他发现自己此刻体内灵力驳杂无章,灵流紊乱无比,往多了说也就四五百年道行的时候,心火灭了,像是被雪霜林里那常年积雪的冰泉从头到脚浇了个彻底。 解嶙看着狐妖,心头起一抹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接着便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模模糊糊并不陌生的画面。 那已经是很久远的过去了,那时他初化人形,兴奋得有点不知天高地厚,又凑巧于一洞府里寻得宝贝,便兴冲冲地想让全津川都知道自己得了宝贝,没成想被一只狐妖给盯上了。 蛇类天敌之一便是狐狸,解嶙不愿回忆自己当时的怂样,只记得那狐妖上来就想抢自己的宝贝。 解嶙心头不祥预感已经升起来了,他缓缓转头,一眼便瞧见了那个“宝贝”。 ——通体纯黑,剑身古朴,剑刃轻薄,剑刃边缘不知是什么材质,微微闪烁着金光,剑身与剑柄连接处有一个黑色的凹槽,空空如也,似乎是要放什么东西的。剑柄顶端刻着一个“溯”字。剑鞘似是在两方争抢之中被甩到了一边,沾了些泥,静静躺在一边。 但光是看着,便清楚,这柄长剑,绝非凡品。 解嶙不情不愿地在心里有了答案,天征。 只不过还没有被唤醒,缺了点配件,目前与一柄普通的铁剑没有区别。 解嶙一时间心乱如麻,又是狐妖又是原始状态的天征,这些勾起他久远回忆的东西,让他想起了一种荒谬却唯一能解释这种情景的合理猜测。 他重生了。 他曾在一些歪门邪道的书卷里看过重生之术的记载,在他的印象里,重生之术就是那些编书者忽悠后人的,他所见的为钻研重生术而毁了前程和修为的人也屈指可数,重生这种东西太过虚无缥缈了,根本就是不靠谱的东西。 只是,解嶙没有想到,这种不靠谱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那狐妖以为解嶙如此长久的沉默是怕了自己,更加得意洋洋:“小妖,你识相些,奴家就能给你点好处,不然,可休怪奴家不客气。” 解嶙理清了现下境况,回神,但此刻显露本相,不能口吐人言,只能尽量缩成一个团,蜷起尾巴尖来笨拙地把那柄长剑往自己怀里圈。 不管天征到底做了什么,也是他的东西,成由他,败也由他,别人休想染指,就算是折断这把剑,也只能由他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