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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津川初生,真佛南行,创阿弥天境之后,浩海宸星流落至此后就成了阿弥天的一大圣物,现如今应是由空山大师保管在法音寺内。 解嶙摸了摸怀中发烫的金箔,心里有点没底,上一世他对上空山大师的时候非常惨烈,空山大师作为阿弥天最接近真佛的佛者,根本不会将一只小蛇妖放在眼里。 解嶙只记得自己那时年少,轻狂得很,进了法音寺大门就闹了一通,把一个佛门重地搞得乌烟瘴气,幸好佛门以慈悲为怀,开始还让着他些。但他仗着有瀚辰帝君的信物,本以为一切都木已成舟,阿弥天这几个秃驴不可能不给瀚辰帝君的面子,但最后竟由空山大师亲自出面,将他押进法华塔内,由镇魔鞭鞭了他七七四十九道,几乎要走了他这一条命。打到最后几鞭的时候,不知是不是出家人不杀生的缘故,手下留了情,让解嶙还能有命醒来。 解嶙从往事之中回过神来,站在法音寺恢弘气派的山门之前,再次握紧那张金箔,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胆怯,他自嘲一笑,提一口气,郑重地走了过去。 他抬手在山门上轻叩三下,还未等他收回手,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 紧接着小脑袋扬了起来,一双纯黑的眼睛里闪动着几分狡黠的光,他稚气地冲着解嶙笑:“你好呀。” 解嶙:“……” 解嶙还留有上一世的记忆,他确定法音寺的守门人不可能是这么个小不点。 但这个人,解嶙也认识,是空山大师的三徒弟,渺音。虚岁刚满十五,但天资过人,在三年前的蓬莱阁万法大会上与一野僧论佛法,驳得那自视甚高的野僧面红耳赤。从此小师父囊锥露颖,在青黄不接的阿弥天里显得非常难能可贵了。 渺音见解嶙不说话,扁了扁嘴:“你是谁啊,这么没礼貌……” 他说着说着,戛然而止,随后不敢置信地仰头看着解嶙,惊讶道:“阿弥陀佛,妖——你是妖?” 似乎是从来没有见过哪只妖怪这么大胆敢来阿弥天自投罗网,小和尚渺音也算是开了眼,一时就将自家师父教的那些见到妖物时该怎么做全都忘个干净,倒是光顾着惊叹了。 解嶙恐他招来更多的和尚,忙道:“小师父莫要见怪,我从无悲天而来,怀瀚辰帝君信物,前来求见空山大师,有要事相商,不知小师父可否引荐。” 渺音狐疑地看着解嶙,伸出一张肉乎乎的小手,道:“那你把信物给我看看。” 解嶙将金箔递了过去。 渺音年岁才多大,他如何能看得懂这信物从何而来,其中蕴含的灵力真意又是何意,只不过是见解嶙新鲜,想拖延些时间,能多跟他玩上一玩。 解嶙垂眼,看着渺音翻来覆去打量金箔也没打量出什么,心中好笑,猜测这小和尚鬼鬼祟祟,八成是支开守门人,背着自家师父偷溜出来玩,却没想到被他给撞个正着。 渺音板着脸,归还了信物,严肃道:“阿弥陀佛,你既然有信物在手,直接进去便可,自会有人告知你该怎么做。” 解嶙被这小和尚激出来几分少年心性,成心逗弄他,道:“小师父不引我进去吗?” 渺音偷溜出来玩,空山肯定是不知道的,但就凭空山那通天的本事,很快就会发现端倪,渺音也知道,所以他才赶时间,想着不管怎么样起码也要先离开法音寺。 但偏偏遇上解嶙这么个成心拖时间跟他对着干的…… 渺音似乎遇到了一个大难题,蹙着眉头:“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只要进了这个门,随便拉一个人问空山大师在哪,他们就会带你过去的。” 解嶙心道我要是真这么做恐怕要被你害死,哪里有一只妖在佛寺里乱窜乱跳的? 解嶙道:“小师父,那你可否将我送到一个你所信赖之人的面前,再由他将我向空山大师引荐?” 渺音嘟着一张嘴巴,非常不情愿。 他道:“我们法音寺没那么多讲究,你非要我领着你进去,莫非是害怕在里面遇到某个人,自己对上他没有底气?” 解嶙呼吸一滞,到此刻,他不得不佩服起渺音的敏锐来。 他的确害怕见到一个人,只不过这个人他不得不见——空山大师。 渺音无暇去管自己有没有戳中解嶙的心事,他见解嶙不再缠着自己,就忙转了身,迈开两条小短腿就往外跑。 却没料得,山门忽被一道劲力完全打开,浩荡狂风自内而外飘散开来,只见一金衣老僧手持佛珠,身形略有佝偻,黄眉长须垂落胸前,老态尽显,但一双鹰目丝毫不见浑浊,直视某个人的时候,眼中会现出慑人的光。 半空中传来一道声音,如洪钟骤响:“渺音,你要去往何处?” 渺音听到这声音,激灵了一下,缩着脖子,心虚地转身,腆着笑脸:“师父~” 空山大师无视自家徒弟的示好,板着脸,尽是严厉:“还不回来。” 渺音认命地垂下了双肩,垂头丧气,可怜兮兮地站到空山的身边。 而解嶙一直静静地站在远处,自从看到空山之后,他就没再有过动作。 原本被他有意忘却的不安在见到空山的那一瞬间犹如阴冷的月光,在打开一扇紧闭的门之后,伴随着肮脏的灰尘和蛛网,齐齐暴露在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