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难不成是产后抑郁？卫嗣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决定往后的生活里多多留意观察。

    卫嗣回家换好衣服到达公司的时候，正好踩着下午上班时间的点到达了办公室。

    卫嗣路过大门紧闭的总裁办公室，突然想，如果荣总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机灵可爱的女儿，如果荣总知道小可爱正在遭受的痛苦，他会心疼吗？

    荣家明明知道了当当这个孙女的存在，可是除了荣家老太太黄辛仪经常买些礼物去看望一下当当，其他人像是一无所知。

    卫嗣想起荣璟钰和丁羽思的一笔烂账，至今还纠缠不清，荣总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

    卫嗣轻轻蹙眉，嘴唇微抿，当当现在还小，根本不能明白自己的处境，有没有爸爸对她而言无所谓。可是等她长大一点了呢？等她上学了呢？别的小朋友都要爸爸，她没有。

    没有爸爸的孩子是什么样的感受，卫嗣再了解不过来。那种前路无人指引，后背无人托付的无助感，那种每天都恨不得自己快快长大，好成为家里的支柱，成为妈妈的依靠的紧迫感。

    “呼。”卫嗣坐到办公桌前，长嘘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屏蔽掉自己突如其来的而一些想法和忧郁，翻开记事簿，开始投入工作。

    生活太苦，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太远的将来难以预料，尽己所能的过好每一个当下，是卫嗣唯一能做的。

    身在医院的韩樱给姜涵昭发去了物品清单，每一件都注明了在家里什么地方，省得姜涵昭找不到。

    发完信息放下手机，韩樱看着缩在床上睡着的当当，圆圆的小脸瘦了一圈，小尖下巴都露出来了，也不白嫩嫩、粉嘟嘟了，脸色蜡黄蜡的，头上缠了一圈的纱布。好不容易留长的头发，原本打算留到过年扎小辫、戴漂亮头花的，如今被剃得如同狗啃了一般。

    握着当当小小的手，当当反射性的握紧妈妈的指头，韩樱摸摸当当手背的小肉肉。

    多小、多软的小手啊，宝贝你才这么小，今天遭得罪、受得苦，和你以后漫长人生道路上会遇到的风风雨雨相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可是妈妈舍不得啊，妈妈想要护你一世平安喜乐，让你的世界永远是晴空万里，永无阴霾。

    “韩小姐，你自己也快歇歇，这里有我照应着，宝宝的点滴有我看着。”护工看韩樱伤心的模样，劝韩樱休息。

    “您就放心吧，哪个孩子不生病啊，过了今天马上就又活蹦乱跳了，顽皮起来想揪着耳朵揍他！”

    护工阿姨在儿科住院部工作好久了，见多了刚住院那会儿的家长们百依百顺，要星星不给摘月亮的宠爱，等孩子们恢复精力后调皮捣蛋，动不动就被揪耳朵揍屁股的场景了。

    韩樱想象不出来自己揪着当当耳朵揍她屁股的模样。

    “您别不信，你家宝宝现在还小，等她一岁半到两岁这个阶段，最是不听话的时候，我家小子那时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韩樱心想，当当再闹腾我都不会打她的，决不动她一根指头，宝宝小时候不懂事，讲道理也不明白，但是随着宝宝慢慢长大，她会懂的！

    护工阿姨看韩樱这会儿不像刚刚那会儿乌云罩顶、生无可恋的模样了，好歹恢复了点精气神。

    “您快趁着孩子睡着了，也休息一下，等她醒了，你想休息都不行，这孩子一生病，就时时刻刻要粘着妈妈。”

    韩樱依言躺到当当身边，大手握着当当的小手，闭目休息。

    临近傍晚，当当终于睡醒过来，只是依旧没有力气的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的望着远处。

    “宝贝醒了？妈妈给你泡奶好吗？”

    当当纹丝不动，韩樱又问了几遍，当当才像回过神来一般，看了眼韩樱，缓缓点点头。

    护工阿姨帮忙泡好奶，当当往韩樱腿上一趟，目光放空，任由韩樱给她喂奶，全不似往常自己小手捧着奶瓶“咕噜咕噜”。

    奶才喝了不到一半，当当又开始眼皮打架，小脑袋一歪又睡着了。

    韩樱看着剩下大半的奶发愁，这一天下来才吃了这么点奶怎么行，才睡醒怎么又睡了。

    护工阿姨接过奶瓶去清洗，“孩子多睡睡好，睡觉养精神呢！”

    当当这一觉一直睡到卫嗣晚上过来送东西。

    “哇，当当宝贝，你戴了漂亮的头花啊！”卫嗣表情夸张地称赞当当头上缠着的纱布。

    当当小嘴一咧，哭肿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小手指着头上的固定纱布，意思我带了漂亮花花，大家快看看。

    “叔叔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酸奶、还有小黄瓜、还有苹果味的米饼！”

    卫嗣从包里一件件掏出给当当带的零食，铺了一床。当当兴奋地拍手，一会儿摸摸酸奶，一会儿摸摸小黄瓜，不知道要先吃什么好。最终拎起一袋米饼递给卫嗣，让卫嗣给她开包装。

    韩樱看着总算又露出笑容、恢复些许精神的当当松了口气，看着卫嗣带来的一大包零食，这些都不在自己给姜涵昭的物品清单里。

    应该是卫嗣自己买了带过来的，都是当当平日里最爱吃的东西，卫律师真的是有心了。

    看着坐在床边，手里捏着小饼干，和当当一起玩“我喂你，你喂我，一人吃一口”投喂游戏的卫嗣，韩樱想，卫律师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蓦然想起姜涵昭先前说过的话，让卫嗣做当当的爸爸，韩樱情不自禁地捏捏指头，自己可以吗？

    第37章

    “宝贝生病了, 你都不告诉我！”

    黄辛仪是在当当出院这天得知当当生病住院的。

    当当住院两天，挂了两天点滴后，重新又恢复了健康活泼。

    当当身上出来一身疹子，医生说这是退烧后的疹子, 疹子发出来, 身体也就恢复差不多了, 可以出院了。

    黄辛仪看着小脸蜡黄, 头发像被狗啃了一样秃秃的当当, 这哪儿是自己那个人见人爱、像太阳花一样的宝贝孙女啊！活似一个小难民。

    黄辛仪不满极了, “你就是让孩子遭罪, 要是在荣家, 家庭医生直接上门, 一切都是最顶级的, 孩子要遭这么大的罪？！”

    韩樱也不怂，“您可以声音小一些吗？当着孩子的面, 我不想和您冲突争吵。”

    韩樱声音平和，“当当是我的孩子, 我生下她的时候已经和荣璟钰离婚了, 荣家不要我，不要当当，无所谓，我会和当当一起好好的。也请你们不要指手画脚了，我会付出我所有的对当当好。”

    “荣家什么时候不要当当了！”黄辛仪尖声反驳。

    韩樱嘲讽一笑，“荣璟钰恐怕至今不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吧。”以韩樱对荣璟钰的了解，他要是知道当当的存在，只会开张支票让当当和自己滚得远远的。

    黄辛仪哑了声，片刻又强调, “不管怎么样！当当是我们荣家的孙女！”

    韩樱笑笑，“你们荣家怎么想，怎么做，我都不在乎，也不怕，荣家是厉害，但这个世界还是有正义和法律的。”渡过先期的惶恐不安后，加之黄辛仪一直不再提带走当当的事了，韩樱料定她有顾虑，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实在不行，大不了鱼死网破。为了所谓的真爱抛弃发妻后还来抢人家孩子，韩樱相信普罗大众们很乐意吃一波豪门纠葛的大瓜，荣家也还是要脸面的。

    “当当是荣家的孙女，我从来不否认，我也从不阻止您来看望当当，当当也很喜欢你这个奶奶。当当生病，您着急，我这个做妈妈的只有更心疼。我希望我们双方可以心平气和的好好说话，大家都爱宝宝，都是为了宝宝好。”

    韩樱一大通话说下来，黄辛仪没有言语，心里嘀咕，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韩樱这么能说会道，以前完全是个锯嘴的葫芦，软弱好拿捏的样子。

    这也许就是所谓的为母则刚，当当是韩樱的软肋，也是韩樱的铠甲。

    “nai、nai！”当当咧着嘴，软乎乎得喊着奶奶。黄辛仪听得心都化了。

    “我的小乖乖哦，受苦了！”黄辛仪摸摸当当的小脸蛋，心疼坏了。

    “我给当当配了个营养师，这段时间要好好补一补。”

    这次韩樱没有拒绝。

    办好出院手续，韩樱亲亲当当的额头，“宝贝，我们回家喽！”

    当当缩缩脖子，咯咯笑，韩樱的发梢扫到了她的脖子，痒得咯咯笑。

    韩樱抱着当当，黄辛仪跟在后面和当当逗趣，护工阿姨帮忙把行李送上车。

    车子抵达了清华熙园，韩樱看到牵着顺顺等在门口的姜涵昭，突然想起家里还有个顺顺小宝贝。当当感冒才刚好，正是容易传染给旁人的时候。这成天和顺顺一起玩，可别传染给了顺顺。

    姜涵昭听了韩樱的顾虑，不在乎地摆摆手，“没关系，白天我带顺顺去隔壁叶谦家玩，晚上直接回房睡觉，这几天两个宝宝少接触就是了。”

    韩樱和当当在医院不在家的这几天，家里虽然有钟点工阿姨，但是姜涵昭一个人带顺顺也是累得够呛，多亏了隔壁叶谦帮把手，不然要累瘫。

    “天哪，顺顺简直是充电5分钟，通话一整天，他怎么就不累呢！”也就叶谦这种小伙子能陪着他玩一整天不喊累的了。

    姜涵昭凑到韩樱耳边，神秘兮兮地说，“叶谦那家伙看着弱唧唧的样子，居然有8块腹肌！还有人鱼线。”

    韩樱看着贼兮兮的姜涵昭，想问她做了些什么，才能看到人家的腹肌和人鱼线。

    “而且运动细胞超强！”

    顺顺有次趴在沙发上够地上的玩具，没揪稳，一头往地上栽，站在3米开外的叶谦居然一个飞扑接住了栽下来的顺顺。顺顺这才躲过一劫，还以为叶谦在和他玩游戏，爬上沙发往下扑，还要玩儿。

    韩樱看着喋喋不休说着叶谦这儿好、那儿厉害的姜涵昭，会心一笑。

    “哎，就是叶谦年纪小，我不好意思下手啊！”姜涵昭说着一皱眉，有些苦恼。

    “也没小几岁啊，你才24呢，叶谦就算才大学毕业，也没差几岁啊。”韩樱和姜涵昭都觉得叶谦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毕竟看着一点都不像步入社会，有工作经历的人。

    “不了，不了，人家老实孩子，我就不祸害人家了。”姜涵昭虽然有些馋叶谦的8块腹肌，但是如今她已经是孩子妈妈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样肆意。要为宝宝树立一个好榜样！

    叶大佬并不知道自己被孩儿他妈定义为不可以染指的老实孩子。叶谦看着手机里的一条条通讯信息，疲惫地捏捏鼻梁。看来要回港城一趟了。

    可是好舍不得胖顺顺，舍不得这样简单安宁的生活啊。

    还有姜涵昭那个女人，真的是太一言难尽了，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轻而易举地就能被人哄骗了去。真不知道怎么长到这么大的！叶谦真不放心把她和顺顺两个人留下。

    可是没有办法，港城的环境更加复杂，阴暗处的隐患还没有完全清扫干净。

    再等等吧！

    姜涵昭和韩樱原本的打算是将顺顺和当当隔离开，以免当当传染给顺顺。结果顺顺死活不肯去对面叶谦家玩儿，扒着门框不肯出门。

    当当也伸着双手往顺顺的方向使劲抓，小脸涨得通红，“的、的、的、的的！”

    韩樱揪着当当的衣服都拉变形了，看着不停喊哥哥的小当当和趴在门框不走的顺顺，好笑道，“感觉我们像恶毒的王母娘娘，棒打小鸳鸯。”

    “算了吧，算了吧！让他们玩儿吧！”姜涵昭首先投降。

    “让他们先玩一会儿，然后趁着他们不注意再分开他们。”两个妈妈这样打算。

    两个孩子一起玩耍，隔着大熊熊玩躲猫猫。

    当当蹲在大熊的肚子旁边，然后突然冒出头，对着顺顺“猫嗷~”顺顺看得咯咯笑。

    两个宝宝隔着大熊蹲下、站起，玩得不亦乐乎。

    韩樱收拾归整好行李，靠在客厅沙发上休息，看着玩耍的孩子们，看着熟悉的家中摆设，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另一边，黄辛仪送当当回了清华熙园直接回了荣家老宅。一路上越想越生气。

    作为荣家当家太太几十年，不谈说一不二，可是走到哪儿都是c位，谁不敬让三分？！没想到今天被个小丫头片子怼了一通，偏偏那丫头说的还都在理。

    黄辛仪的怒气在看到气定神闲坐在客厅沙发上看新闻的荣家父子俩冲破了天际，爆发了！

    “荣家是倒闭破产了？你们两个这么闲？！”当当宝贝在医院受苦，这两个狗东西在家倒是快活呢！

    父子二人眼皮掀了掀，看了眼如同暴怒的母狮子一般的黄辛仪，又同时撇开眼，继续看新闻。

    父子二人已经习惯了自己老婆/老妈最近是不是的暴怒，应该是更年期到了吧，我们男人要多担待。父子二人如是想。

    看着闭耳塞听，视自己为透明空气的欠揍父子二人，黄辛仪憋不住了，管他个球！

    “当当宝贝住院了！你们倒是在家轻松快活呢！”

    荣亨达眉头一皱，不明白自家老婆为什么这个时候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