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9.糟心的周末
翌日,周五。 华光燊和左右,依旧得去医院看望和照顾碰瓷老人老何,听说要很晚才能回来。 下班前,艾国欣匆匆忙忙,被孙老师一个电话叫回了家,说突然来了重要的客人要招待。 喵喵自告奋勇去超市采购,打算晚上帮忙做菜,好招待客人。艾国欣欲言又止,但喵喵琢磨着,就算客人不吃饭,总要给小姐姐和华少留菜吧。这给小姐姐送饭,那不正好到自己心爱的男神家串个门?当然,携带一份能加分的爱心便当,自然免不了。听小姐姐说,男神可把自己的厨艺,夸赞了一番呢。 于是,小姑娘蹦蹦跳跳,心花怒放去超市买好吃的食材了。艾国欣望着她雀跃背影,眉心之中旋起一抹感慨,欲言又止。 艾国欣家,客厅里,气氛有些尴尬。 一个身穿名牌衬衫与西裤的中年男人,当仁不让,正襟危坐在主人位。他正是喵喵的继父,苗迦的再婚老公,曾经的知名记者,如今的华彩传播集团掌门人郑遥歌。 年轻时,他应该算得上眉清目秀,如今也是儒雅俊秀,翩翩风度。只不过,他的唇角曲线微微下滑,似乎天生严肃,隐隐约约有坏脾气的征兆。 “郑总,苗迦还好吗?”艾国欣淡淡道,不温不火。 孙老师给客人沏好了茶,便悄悄走进书房,她站在窗前观望着,等待着采购归来的喵喵。对于,这位气势汹汹,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找上家门来的郑总。虽然是老公学生的爱人,但她向来对飞腾跋扈的“名人”,不太感冒,懒得应酬。 “好?好什么?苗迦已经被她那个不着调的女儿,气得住了院。我刚带着小小从剑桥夏令营回来,就听说喵喵把她妈妈气得不行。我和苗迦都是传媒圈里的人,如今也算有头有脸了。我们的女儿,居然去居委会实习?知道的人,明白是这孩子任性不服管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这继父,得多苛待这个继女呢。艾老师,我今天来,就要带喵喵回家。她不想去卫视实习,我可以安排她到下属公司新媒体部。总比天天在什么服务中心,伺候什么孤寡老人,和流浪猫狗的好。”郑遥歌紧锁着眉头,不客气道。 这位不速之客,说话还真不客气呢。艾国欣拿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浅笑着:“喝茶,郑总。” “可能您刚刚回帝都,喵喵的事情还了解得不够清楚。她来我这里实习,也是苗迦的意思。而且,恐怕您对社区服务也有些误会吧,不如我给您讲讲看……” “不必,我时间很紧张,一会还要赶回去开会。艾老师,我知道您是苗迦的中学老师,苗迦很尊重您。当然,我也是敬重您的。但……这是我们的家事,不希望外人插手太多。听说喵喵没有住校,住在您这里有段时间了。您爱人身体不太好,我们以后就不打扰了。这个,就当是喵喵的食宿费吧。您赶紧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回来。我好让司机送她去医院看看她妈妈。”郑遥歌不耐烦地打断了艾国欣,霸气十足的他,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推向后者。 艾国欣看了看信封,又瞥了一眼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摇头笑了:“让喵喵这孩子在我这里实习,是我和苗迦的约定。我和她也一直都有联系,却不知道她生病住院这么严重。改天,我会去看望她。至于……喵喵想不想住在这里,那是她的选择。她已经过了十八岁,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电话我可以打,但回不回来,搬不搬走,还等郑总问过喵喵的想法,再重新做决定吧。不过,实在不巧,这孩子出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郑总的时间宝贵,可有耐心再等等啊?”艾国欣不急不慌,拿出了手机:“喝茶,喝茶啊……郑总,这茉莉花茶,夏天喝最祛心火。” 郑遥歌着实吃了个软钉子,实在出乎他意料。没想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退休中学老师,竟然这么不给他这个经常上头条的社会名人,一点儿面子。这让他着实不爽。他眸色益发阴沉,唇角下坠的曲线也明显多了。 他傲慢地站起身来,装腔作势看了看腕上的积家手表,冷笑着:“艾老师也不必拐弯抹角的下逐客令了。我先走了。如果……喵喵不是苗迦的孩子,我才懒得管她。劣等基因作祟,永远教不出好家教。我郑遥歌不稀罕这种,满嘴谎言、不忠不孝的拖油瓶!” 艾国欣微微蹙眉,他脸色也凝重了些许:“郑总,出口伤人也非坦荡君子之所为。还请慎言,不送了。” 艾国欣出于礼貌,亲自打开了房门,郑遥歌压抑着怒火,气势汹汹抓起信封,首当其冲疾步出门,差点儿撞到在门口的孙老师。 “艾老师,我敬你为人师表,但你也别倚老卖老,掺和别人的家务事。难道,你也别有用心吗?我朋友多,特别是新闻记者,对诱拐少女的社会事件一直很关注。名声,对于一个老师来说……就算是误会,也不太光彩吧?”站在单元门口,郑遥歌冷笑着,把威胁说得隐晦而森冷,他眸子里滑过一丝阴鸷。如今,他是生意人,手段可从来不少。 艾国欣却神色未改,依旧宁静微笑。郑遥歌哼了一声,他傲慢地挥挥手,一辆黑色的奔驰从远处徐徐而来。 可他还没等到轿车靠近,突然就被一包蔬菜砸到了头。眼前一片花花绿绿的菜叶子和西红柿,砸得他后退了几步,不得不靠在墙壁上。他一边扒拉着菜叶,一边怒吼着:“你走路不长眼啊!” “嘿嘿,专门砸你这个不要脸的老色狼!快来人啊,抓流氓啊。叔叔阿姨大爷大妈哥哥姐姐们,都出来给我做主啊。这个人面兽心大坏蛋,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到处诱拐少女。我从学校躲到爷爷家,他还不肯罢休,还来骚扰我。这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啊……”喵喵咬牙切齿,把剩下一袋子水果,也全都扔到了郑遥歌头上。 “喵喵,别闹了。”艾国欣挡住暴怒的少女,大声斥责着。 “艾老板,您别管。对付这种老流氓,您不行,我行!”喵喵恶狠狠盯着郑遥歌,扯着嗓子又吼了起来:“这个人,就是华彩集团的老总郑遥歌。他专门欺骗女大学生的感情,是个大骗子!张所长,救命啊,小李警官,救命啊,快来人啊,抓坏蛋啊。” 艾国欣和孙老师拦也拦不住,很多邻居都出来看热闹。因为大多退休的老人在家,有的就算没出门,也从窗户探出了头,指指点点地议论着。 爱面子的郑遥歌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手指颤抖着狠狠指着喵喵:“我是你爸爸,爸爸难道不能管女儿吗?你简直目无尊长,无理取闹!” “你是谁爸爸啊?你跟我长得像吗?我有你长得这么磕碜吗?这种谎话你说出来骗鬼啊!我妈可说了,我爸早就成死鬼了。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啊!”喵喵呲着牙,不客气反驳。 “我是她继父!”郑遥歌受不了越来越多,围观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 “好了,散了吧……”艾国欣又好奇又好笑,他挥挥手,让邻居们散去:“都回去吧,误会,都是误会。” 众人尊重艾国欣,大都听话地回了家。 “跟我回家!你妈病了!”恼羞成怒的郑遥歌瞅准机会,一把拽住喵喵的手腕,就往车里拖拉。 “放手!你放手!”喵喵嘶吼着,挣扎着。 “你亲爹死了,我管你。今天就是绑,我也得把你绑回家去。”郑遥歌也被激怒了,他雷霆万钧,再没了儒雅风度。今天这脸可丢大了,他实在窝火。 “郑遥歌,你放手!”艾国欣没想到,郑遥歌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耍横,可见刚才也被折辱得太厉害,想趁机报复。 “有话好好说,别伤着孩子……”站在一旁的孙老师急了,着急地拍着郑遥歌的手臂,想让他放手。 可正在气头上的郑遥歌顾不上许多,他狠狠一甩。孙老师就被推到树丛旁扭了腰。艾国欣赶紧去搀扶老伴。 喵喵也急了眼,她满眼红血丝,像头小狼崽子一般,狠狠就在郑遥歌手臂上咬了一口。 后者哀嚎了一声,猛的把少女摔了出去,他看看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伤口,抬脚就要踹过去。但下一秒钟,他被冲过来的一道身影,先踹了个趔趄。 喵喵吐了几口嘴里带着血水的口水,抹了抹嘴,逆光看不清对方的脸:“多谢好汉搭救!” “你不说会王八拳吗?怎么让人都打成狗!”向一鹄一手抄着兜,戏谑着,另一只手果断捏住了郑遥歌,再次抡过来的手掌,叹了口气又调侃着:“哥们儿,差不多得了。一个爷们,欺负老人小孩儿合适吗?” “向一鹄?”喵喵终于看清了英雄容貌,又惊又喜:“我就说嘛,肯定不是华光燊,他一脚下去,老流氓就直接见上帝去了。” “你夸我,还是夸大狗子呢?能用智商解决的问题,就不要用武力。”向一鹄拧着郑遥歌的胳膊,往墙壁上推了推。 当他看清了对方的容貌,不禁愣了几个呼吸,浅浅一笑:“郑总?是您啊……” “放手……放手!向一鹄,你有病吧。我管教女儿,你算怎么回事!”郑遥歌怒吼着。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向一鹄猛地松开了郑遥歌,后者的司机也赶到了,正好扶住自己气急败坏的老板。 “大爷爷,孙老师没事吧?”向一鹄关心地望着艾国欣和孙老师。 “没事儿,一鹄。我们没事儿。”孙老师息事宁人,扶着腰,摇摇头,其实脸色依旧苍白。 “郑总,尊老爱幼,恐怕连你的员工都明白。”向一鹄眨眨眼睛,半真半假。 “抱歉,艾老师,孙老师。刚才是我太激动了,冒犯了。”郑遥歌用手帕按住自己正在流血的伤口,隐忍道。 遂而,他又恶狠狠盯住向一鹄:“我已经道过歉了,向总。接下来是我的家务事,这个喵喵,是我和苗迦的女儿。我们的家事,你也要横插一杠吗?” “他是我男朋友。作为一个男人,你当着他的面,打他女人,还想让对方给你道歉不成?没把你抽成生活不能自理,就算对得起你了。”喵喵敏捷地跳起来,一把挽住向一鹄的胳膊。后者本能地挣扎下,被她硬生生制止。他被她小母狼一般威胁的眼神,噎得没辙。 “向总,她说的是事实吗?看来,还真有人敢诱拐少女啊。”郑遥歌推开司机的搀扶,恶语相向。 “我今年二十一岁,婚都能结了。诱拐你个大头鬼啊!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吧。亲爱的,这个老流氓一直对我虎视眈眈。你知道的,有一种坏蛋,就会借着继父的名义,欺负所谓的继女。你看……我胳膊和腿上的伤痕,都是被他打的。他……他还想……还想……”喵喵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副痛不欲生的既视感。 “你……你信口开河,你胡说八道!”郑遥歌被气得跳了脚,一不小心还踩了司机的脚,后者倒吸冷气在旁边蹦跶着。 “就是你,就是你!”喵喵梨花带雨,指着郑遥歌,不断指责。 向一鹄被两个人拽得眼蓝,可一时难以摆脱。一个大男人被夹在中间,苦不堪言,又毫无头绪。 艾国欣终于一声断喝:“闹够了吧,都给我住手!” 喵喵从来没见过艾国欣这么生气,她一下子就蔫了,嗫喏着:“反正我不回去,那不是我的家。打死也不!” “一鹄,你和喵喵扶孙老师先回去。”艾国欣皱皱眉,挥挥手:“郑总,今天的事就先到此为止吧。苗迦那边,我会沟通。” 郑遥歌瞥了瞥向一鹄:“向总,我想……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吧。” 后者不置可否,主要是暗自郁闷,自己怎么就被牵扯到这团乱麻中来的呢?难道,就因为自己见义勇为。 这个周末啊,可真够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