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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玥闻言冷笑一声道:“依你这意思,本王替你收拾烂摊子倒是多此一举了?” 陆逊轻轻一扯嘴角,无声笑了笑,天气溽热,身上又带了伤,他实在困乏得很,于是便重新阖了眸子,转身面朝车厢壁躺着,轻声道:“......王爷哪里是替我收拾烂摊子?王爷是为了那位罢......您为了他是甚么事情都做得出......”说道后头声气渐渐弱了,竟已睡了过去。 景玥眸子暗了暗,也不再接话,只反复摩挲着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马车在银线般的官道上往前驶去,张桓坐在马车头,手里握着缰绳。金乌当头,晃得人眼花缭乱,五月雨后天气愈加炽热,方圆几里又无村落人家,入眼的仅有垂绦古柳,瞧得人口干舌燥。 就这么跑了一天,傍晚时分,终于远远瞧见了一迎风挑起的酒旗,张桓神色一振,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扭头朝车里道:“王爷,前头有酒家,天色已晚,咱们要不要将就着歇一晚?” 景玥微微皱眉,七七开阁将近,陆逊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杀了陆家二少爷,时间紧迫,事情繁杂,不能在路上耽搁,于是启唇道:“赶路罢。” 张桓抬袖沾了沾额头的汗水,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 陆逊半睁开眼,适才睡了一觉,觉着好了很多,听到景玥主仆二人的对话,于是忍不住插嘴道:“他赶了一天车了。” 说着,陆逊用胳膊撑着身子坐起,抬臂掀开帷幕,对张桓说道:“你家王爷如今怀里揣着武林至宝,只想快些送到平江去,哪里还管你的死活?前头酒家停一停,去买几坛酒再走。” 张桓微微倾了倾身子,手仍拉着缰绳,没答话。 景玥将茶盏端在手里,轻抿一口,冷笑道:“陆少侠这么会疼人,不如本王将张桓送你罢,人忠实,好用得很。” 这话一出陆逊还没有反应,张桓却“刷”地一下惨白了脸色,他扭头看向车里,唤道:“王爷您......” 陆逊见状瘪了瘪嘴,他抬手摁在张桓肩头,轻拍三下,尔后重新坐回车里,睨了景玥一眼道:“我不要。没心没意地跟着我,我瞧着烦。” 马车最后还是在酒家门前停了下来。 一丸金乌枕在青峰间,将落未落,只把云染得金灿灿,官道旁酒家自是没有城中酒楼繁华,一间茅草屋,匆匆挂了红底黑边的酒旗,再摆几张洗刷得泛白的桌椅,小二搓着手笑眯眯地站在路旁。 “客官住店么?几位?里边请——” 张桓一撩袍子跳下马车,从钱袋里摸出一颗元宝,扬手扔给店小二,“将店里的酒搬几坛子来。” 店小二将银元宝捏在手里,眼睛笑得只剩下一条缝,他点头道:“贵人稍候片刻。”说着便颠着胖圆的身子跑进屋里。 陆逊在车里坐了一会,犹豫了一下伸手掀起车帘,他朝骑在马上的陆三爷道:“三爷,此处不宜久留,咱们前头再歇息,您下马进来坐着罢。” 这一路上陆三爷逮着机会就要和陆逊说话,陆逊却一字不提楚楚馆的任何事情,他心里头憋着气,用鼻子哼出一股气,粗声粗气道:“您是陆少主,身子金贵得很,我一乡野村夫怎配坐马车?” “......”陆逊被这没来由的讥讽弄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咬了咬牙,撂下帘子靠回车里,慢慢地吐了口气。 “依本王看,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就该杀了。”景玥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说风凉话,“忠言逆耳从来都不利于行,搁在身边只会给人添堵。” 陆逊挑眉,难得地点了点头,附和道:“王爷所言极是。” 正说笑着,忽见原本歪在软垫上的景玥坐直身子,将手中的茶盏撂在了一旁,微敛双目,似乎在听什么。 “怎么了?”陆逊怔了怔,忙出声问道。 “马蹄声......八、九......”景玥屈起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车壁,微微皱眉道:“一共十匹马。” 陆逊凝神细听,起初甚么也听不见,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这才听到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如急雨般“的笃”的马蹄声。 站在外头的张桓也听见了,他走至马车旁,低声唤道:“王爷。” 景玥吩咐道:“无碍,你候着酒。” 正说着,店小二拖着鞋皮从里头摇摇晃晃地走出来,怀里抱着一大坛酒,“客官嘞,您的酒来喽。” 张桓抬步上前,右手反掌,五指作爪状,扣住酒坛边缘,毫不费力地将酒坛提起,转身搁在辂后横木上。 “里头还有两坛,请爷再候片刻,我给您抱出来。”店小二喘匀了气,回过身指了指草屋道。 张桓略一沉吟,说道:“我随你进去取,走罢。” 二人前脚刚进酒馆,那群马队便已来至酒馆前,只听一阵骏马嘶鸣,眨眼间便将景玥所乘的马车围住了。 陆逊用手指挑起车帘的一条缝往外看,清一色的毛皮油亮的黑马,清一色的玄色锦缎飞鱼袍,他微微一愣,坐回车里转头看向景玥,低声问:“监锦司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监锦司是楚皇的亲卫,专司侦缉廷杖、侦查逮捕等事,由楚皇直接管辖,下设大监、指挥使等职,司内高手如云,尤其是当今的秉笔大监瑾月公公,功力更是深不可测,几乎达到了无人能敌的境界。 原书中原主南下平江的剧情中并没有监锦司的戏份,所以这些人为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