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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要不是他有这么多本事,哪能年纪轻轻就得了圣上的器重呢。”叶怀羽倒了两杯茶,给辞年递了一杯,“其实钦天监能有今天,也大多仰仗了他啊。” 辞年听到这,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他一直没问到答案的事情,或许能在叶怀羽这得到答案。他想不出别的法子,只能将桌上的花生推过去,笑嘻嘻道:“师父,我有个问题……” “让我猜猜。”叶怀羽道,“你的问题,想必也跟栖洲有关系。” “是……”被戳中了心思,辞年也没不好意思,“我想知道,是不是因为道长很特别,所以皇上不怎么生他的气?” 叶怀羽“噢”了一声:“你也知道天牢那事了?” 天牢?辞年心里嘀咕了一声,却还是应道:“嗯!” 折子的事,还不知道是不是贺栖洲背着师父干的呢,要是提出来,给他招了麻烦怎么办……辞年赶忙跟着叶怀羽的话重复了一遍:“就是天牢的事,让我很好奇。” 叶怀羽撞上他好奇的眼睛,立刻挺直腰板,端坐原地,他端起茶,慢悠悠地灌了一口,笑道:“那你可问对人了!这小子啊,从十六岁就当了我徒弟,如今已有十二年,他可是我看着慢慢成长起来的!” 辞年欣喜道:“那……那您能告诉我吗,我想知道!” 叶怀羽缓缓道:“那是因为,在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栖洲曾救过他一命。” 那一年,孟胤成只有十六岁。 大孟定都长安,地处西北,有着天然广阔的平原,虽不是草木丰饶,却也能人为饲养一些兽类,供皇宫贵族们狩猎打围。每年的围猎,都是皇子们展示自己的好机会,对当时备受瞩目的六皇子来说,这更是不能错过的良机。围猎一旦开始,就得宿在围场里,一连好几天都得在这泡着。 众位皇子白日里狩猎,入夜了便可自行休息。 孟胤成虽然年轻,好胜心却不必皇兄们差,秋猎还有最后一天,他却连一个像样的猎物都拿不出手,再这么下去,岂不是被人看扁了?他待在帐里,翻来覆去不能入眠,便起了身,点上灯,在桌边读书。可这书读着读着,他竟觉得烛光的颜色怪异起来。 这颜色从明黄逐渐变得昏暗,而这越发深重的暗色里,竟透出阵阵青色的光。灰白的帐篷**,竟被这烛光映得无比阴森。孟胤成本是个不信鬼神的人,他看着摇晃的烛火,轻轻咳了一声,没想这一咳嗽,那烛火又恢复了原样。 孟胤成没当回事,继续看书,没过一刻钟,这烛火又晃了起来,青光阵阵,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心下狐疑,便故意放下书,站起来伸展了一番。他这一站起来,帐外便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那东西速度极快,滑过的时候,只留下一声窸窣,连影子都没看见。 孟胤成追出门,连问了好几个巡夜的守卫,都说从没见过什么东西,他满心疑惑,便提了灯笼,自己在帐子边巡了一圈。这一转不打紧,竟真让他撞着了! 那是一个白裙黑发的女子,她立在营帐后面,背着双手,咧着嘴,笑嘻嘻地看着他。孟胤成身后,就是来来往往的巡夜守卫,可他们走进走出,竟对这女子视若无睹,仿佛他们眼里,压根就不存在这么个东西似的。 那夜的乌云极厚,遮蔽了月光,若不是营地里燃起的火把与灯笼,孟胤成本该什么都看不见。他见那女子面带笑容,便缓缓走进了几步,轻声道:“你是何人?” 他提着的灯笼发出暖黄,也映亮了那女子的皮肤,她皮肤白皙,也算是个美人,只是这美人唇珠向下,总带着几分扁嘴的意思。孟胤成不是急色之徒,他提起灯笼,道:“若是无事,就快走吧,这是皇家围场,外人不得擅入。” 那女子面带微笑,却仍旧不语,她背着双手,双脚如钉在地里一般并拢,她一面笑着,一面将身子前倾,孟胤成便看着她的身子,一点一点朝自己斜过来,那身体仿佛没有骨骼,却定得极稳,她将脖子拧向一方,却能将腰骨扭向另一方,那怪异的模样,像极了一件晾在寒冬之中,被风吹得东摇西荡的白衣。 孟胤成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心窜到头顶,可他却动弹不得。从这女子迎着秋风扭动开始,他便仿佛被什么人扼住了脖子,发不出声,也动弹不得!那女子带笑的脸慢慢凑近,他手中的灯笼忽明忽暗,霎时一闪,竟燃出了盈盈的青色。 下一秒,那女子青白的脸贴在眼前,她丹唇微启,那黑洞洞的口腔里,钻出了一条分叉的,鲜红的舌头。 孟胤成两眼一黑,竟就这样失去了知觉。 辞年听得入了迷,连手里的花生都忘了剥,叶怀羽说到这,停下来,灌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小狐狸见他杯子空了,便立刻斟了茶,道:“后来呢!” 叶怀羽长舒一口气,道:“后来啊……” 孟胤成醒转过来时,只听见周围一片兵刃交接的铿锵之声。他迫使自己撑开眼,只见这无月的夜里,闪着一道泛红的白光。他本想出声呼救,但眼睛还是比嘴快了一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荒野中的一个大坑里,这坑不过一尺多深,可就是这浅浅的坑下,竟堆着无数带血的骸骨。 在那之上,一条条两指宽的蛇绕骨而行,它们眼泛绿光,吐着信子,这些蛇的眼睛虽然只有豆大,孟胤成却还是从其中看出了攫取之意,它们在渴求他的血和肉!那营地里的东西,想必就是……没等他多想,一道剑光便由远及近,杀到了孟胤成眼前,那道光极快,将一条虎视眈眈的青蛇斩作两截,那蛇断开,立刻化作一滩血水,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