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节

    叶玄是个不在注意细节的人，可小钱儿不是。这就要命了。

    叶玄听我这么说，心情总算是好了一点。

    我的话叶玄一直当真，可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陈三金还在劝慰叶玄的时候，钱老头走回来请我们入席。

    我一向觉得喝酒就应该跟合得来的人喝，喝场面酒比喝药还难受，所以我从来不出去应酬，这顿饭可以说是我活了这么久吃得最没意思的一顿——钱家明显是把我们当成了外人，把石文章给当成了女婿。

    徐姨在吃饭的时候，还特意把小钱儿给安排到了石文章旁边。

    小钱儿故意拉开椅子往边上躲了躲，石文章也不动声色的离小钱儿稍远了几分，这个距离，起码让两个人不太尴尬。

    徐姨却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一个劲儿的给石文章夹菜。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石文章虽然是在礼貌对答，徐姨却没看出来，对方仅仅是出于礼貌，越说越是高兴，看石文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女婿。

    小钱儿被气得放下了筷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就连徐姨喊她，小钱儿都没吭声。

    看不出眉高眼低的人，还有一个就是坐在我边上的叶玄，他从上了桌子脸色就没好看过，菜也没吃，点着一根烟在那喝酒。反倒是钱老头满面红光，一个劲儿的在跟我说话，我正有一搭没一桩的敷衍着钱老头，就听徐姨来了一句：“文章啊！你就多想想，以后和落落怎么孝顺爸妈吧？”

    我一听就知道要糟。

    我身边果然传出来“啪”的一声——叶玄把酒杯给捏碎了。

    徐姨转头向叶玄看了过来：“这是怎么了？”

    “你……”叶玄刚说了一句话，陈三金赶紧把叶玄的嘴给捂上了。

    叶玄正在挣扎的时候，景圆缓缓开口道：“阿姨，你这样安排小钱儿的婚姻，你考虑过她的感受么？”

    “这个时代，已经不是那种为了穿衣吃饭嫁人的年代了。当然，我不否认，嫁得好的人，的确可以过上让人羡慕的生活。但是，羡慕却不一定就是快乐。就像你，钱家的姨太太，可以养尊处优，生活奢华，可你快乐么？”

    徐姨的脸色顿时一沉：“你是谁？凭什么对我说教？”

    “你又凭什么安排小钱儿！”叶玄拍案而起：“你是不是当二姨太把脑子当出问题了？”

    糟糕！

    景圆把话接过去，就是为了不让叶玄说话。景圆是个女生，就算跟徐姨闹出什么矛盾，徐姨最多也就是告诉小钱儿，别跟景圆来往。这种告诫就像小时候，家长告诉孩子，不能跟谁谁一块儿玩一样，对谁都不疼不痒，在家里点头答应着家长，出门之后该怎么玩，还怎么玩。

    可是叶玄不同啊！真要是把徐姨惹翻了，她说什么不让小钱儿嫁给叶玄，或许真能左右小钱儿的婚姻啊！

    我特么真想骂叶玄一顿，就算你没法给未来丈母娘留个好印象，也别弄出个坏印象啊！这特么成什么了？

    我狠狠瞪了陈三金一眼：你怎么没拦住叶玄？

    陈三金一只手捂着脸，把另一只手伸了出来，向我比划了一下，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带着一个牙印。叶玄把陈三金给咬了！

    我妈呀！

    放在平时我能笑出声来，这会儿，我只有一个感觉——欲哭无泪。

    果不其然，徐姨还没说话，小钱儿先火了：“叶玄，你干什么呢？跟谁这样没大没小的？”

    “我……”叶玄刚说了一个字，我砰的一拍桌子：“玄子，你喝多了。三金，带他出去醒醒酒。”

    叶玄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转身想要往出走，他还没等迈步，石文章便开口道：“叶兄，留步！”

    叶玄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一只手却按向了腰里的竹节鞭。

    我也面色不善的向石文章看了过去，今天他要是敢挑衅，我管你是不是钱家的天定之人，直接先把他给留下再说。

    石文章道：“今天的事情，我想应该是一场误会。我来钱家，完全是因为家师欠了钱家的一个人情。这个人情，需要我来还。家师与钱伯伯虽有约定，但是指腹为婚的事情，也只不过是老人家之间的一句戏言，不可当真。”

    徐姨顿时不高兴了：“怎么能不当真，古大师一言九鼎，我公公也是一诺千金，当年他们定下的亲事，怎么能说改就改？”

    石文章摆手道：“就像是这位小姐说的一样，现如今早已经不是封建的年代了，婚姻，爱情是一种双向的选择。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观点，并不能代表所有人，但是我还是希望能与自己情投意合的人，厮守终身。”

    徐姨有些慌了，试探着问道：“文章啊！你不会是有情投意合的人了吧？”

    石文章略带着几分腼腆道：“这个还没有！”

    徐姨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感情嘛！总得需要培养才行，你们不还要一起……”

    徐姨的话没说完就被强行打断：“如果今天这顿是专门谈感情，那就大可以不必谈了。我不是来参加什么非诚勿扰，也没工夫看谁牵手成不成功。钱老爷子，你要是太闲就回去下下棋，喝喝茶。我很忙没时间陪你干耗！”

    钱老头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陈局长，爱莲这不是关心落落的终身大事么？”

    我声音一沉道：“钱老爷子，有些话，我刚才没好意思说，并不代表我不想说。如果，不是小钱儿，我们没必要坐在这里跟你们废话。同时，我对小钱儿也没什么非分之想，出手帮你们钱家，完全是因为跟小钱儿之间的义气。但是，义气这种事情也有个限度。”

    我紧盯着钱老头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小钱儿没事儿，你们钱家死绝了种，关我个屁事？”

    钱老头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徐姨说道：“陈局长，就算没有你们文章也一样能……”

    “闭嘴！”钱老头拍案怒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吗？要不是因为落落，这张桌子还轮不到你坐。”

    我眯着眼睛往小钱儿脸上看了过去，我的意思是：这才是钱家对徐姨真正的态度。只要你开口，我马上带人打出钱家。

    小钱儿却死死咬着嘴唇，就算是嘴角已经被咬出血来也不肯说话。

    我不由得暗自叹息了一声：这就是骨肉亲情，哪怕小钱儿明知道徐姨的做法有问题，她也会顾忌对方感受，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

    钱老头脸色缓和了几分道：“陈局长，你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天道的任务，总得在恰当的时间出发，才能事半功倍。我这不是在等吉时吗？既然，陈局长着急了，那就请你先选任务吧！”

    钱老头拿出两摞密封的资料：“资料在这儿，为了公平起见，我把资料给封了起来。请陈局长任选其一。”

    我随手拿过其中一个文件袋，拆开封条看了过去，那上面写着：“人皮诅咒！”

    我一只手按着资料道：“我选完了，该你了。”

    石文章拿过另外一个文件袋，随手拆开摆在了桌上，上面果然写着：“人骨拼图”

    钱老头微笑道：“陈局长选的任务要更难一些，不过，我相信异调局一定能旗开得胜！”

    第381章 妖姬与将军

    钱老头继续说道：“从现在开始，钱家要集体进入地下密室避祸，同时也会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如果，几位完成任务，请带这块玉佩回来，将玉佩放入假山机关就能开启密室。”

    钱老头郑重道：“钱家上下近百口人的命运交给诸位了，老夫这里先行谢过诸位。”

    钱老头向我们深施一礼：“钱家马上要封闭家族，诸位还有什么问题的话，现在尽量问吧！”

    “不用了！”我拿起资料转身就走，这个地方我一分钟都不想多呆。

    石文章和小钱儿被钱老头叫住了，没跟我一起走，叶玄走到门口又转悠回去了：“小钱儿，你出来，我有事儿找你。”

    小钱儿从屋里一出来，我和陈三金就不动声色往外挪了几步，给叶玄留出来一点空间。

    陈三金低声道：“野哥，咱们是不是再远点？让叶哥跟钱儿姐唠点私密的小嗑儿？”

    “别！”我摇着脑袋道：“咱们得给玄子压阵，他指不定能干出什么来？”

    叶玄把小钱儿叫出来之后支支吾吾的道：“小钱儿。你一人执行任务很危险，你身手不行，枪法一般，跑得也不快……”

    小钱儿的脸越听越黑，叶玄还一点没感觉到：“暗器你也不会用，给你个灵符，你能当手纸往出扔。要不，你把我竹节鞭拿着吧？必要的时候，好歹还能救个命啥的？”

    叶玄说着话就去抻竹节鞭，我差点没昏过去， 叶玄那竹节鞭都快赶上小钱儿手腕子粗了，你让小钱儿抡竹节鞭。

    小钱儿的脸也黑了：“还是你留着吧！我不会用鞭子。”

    “这样啊！”叶玄抓了抓脑袋把自己衣服脱了：“你把我衣服穿上……”

    叶玄脱得还不是外衣，直接去解的衬衫，衣服扣一开，胸脯子都亮出来了。

    “变态！”小钱儿狠狠往叶玄脚面上跺了一脚，转过身就回屋了。叶玄怎么叫也叫不住，又不能光着膀子往屋里追。我上去一把抓住叶玄硬是把他给拽走了。

    叶玄一路上都在叨咕：“老班，你拽我|干什么？小钱儿也是，你让我把话说完啊！我衬衫里面有保命丹啊！”

    我没好气儿的道：“你看你自己那话说的，不利不索的，话没说完你就脱衣服，我要是小钱儿，都不踩你脚，直接踢你裆。”

    叶玄委屈了：“我平时说话不就这样么？小钱儿，她真也是……”

    “其实小钱儿姐知道你要做什么？”景圆开口道：“她不想要你的保命丹，又不想戳伤你的自尊，这才踹了你一脚。”

    叶玄可乐了：“我就说，小钱儿那丫头贼……”

    叶玄没听出来景圆的意思，我却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个女孩不要你的东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心疼你的人，二是觉得你们的关系没那么近。景圆的意思明显是说，小钱儿还没接受叶玄。

    其实，想想也是。我们异调局里这几个人，汉子是真汉子，妹子都像汉子。往一起一凑，荤的素的全都往上端，谁也没把对方当异性。要说哥们儿义气，那是铁打的感情。要说，男女之情，我只能说这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更重要的是，我们几个老爷们儿不是兔子，是草！

    我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干脆就不去想了，坐在车上拿出了钱老头给我的资料。刚看了两页就瞪起了眼睛：“钱老头，这是搞什么名堂？不是说，什么天道任务么？怎么还让我们去当上保镖了。”

    资料上，大致的意思是说：一个叫齐向晨的人数遭遇了人皮诅咒，需要我们过去保护对方的安全。

    叶玄探头往资料上看了一眼：“这特么什么玩意？ 那个齐向晨是天道儿子啊？保护他就能将功折罪，这个有点开玩笑了吧？”

    我想了还一会儿，才打通了林妍的电话，把是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林妍在电话那头沉默半晌道：“你们太冒失了，这样的任务怎么能接？”

    林妍道：“天道的确会给命数师留下将功折罪的机会。但是，那种机会百年不会一出啊！这样说吧！你看历代王朝演义里，皇帝身边都有一个能掐会算的江湖奇人。其实，那个人就是命数师。他们以自身所学保护帝王，参与王朝争霸。事实上就是天道交给他们的任务。换句话说，你保护的人，必须得是能改变成千上万人命运的人才行。”

    我诧异道：“你是说，齐向晨有帝王命格？”

    “我只是一个比喻！”林妍说道：“天道相助的人，未必就是帝王，但是肯定能影响一方。这样说吧！乱世当中每个成就霸业的枭雄其实都有帝王命格。诸侯割据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天道的安排。命数师挑选诸侯辅佐，相当于一种赌博。赌赢了，自然可以将功折罪，赌输了，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比如，被胜者诛灭九族。”

    林妍继续说道：“那个姓钱的没按什么好心，他让你们分开挑选任务，其实就跟乱世辅助枭雄的道理相同。这场任务最后很可能会变成，你跟小钱儿之间的对碰。”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么？”

    “来不及了！”林妍道：“契约已成，你和齐向晨的命运就等于是连在了一起。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会过来找你。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我沉默了半晌才说道：“那有没有补救的办法？”

    林妍道：“这种事情，我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在某种意义上说，乱世之中没有明确意义上的真命天子。天道先乱，世道后乱。天机变得模糊不清的时候，就算命数师也很难抽丝剥茧找到真正的天子，这就是命数师为什么掌握着天机，又会错投了主公的原因。”

    林妍低声道：“你就把这场任务当做一场争霸好了。将来，谁会胜出，要看天意，也要看人为。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

    我放下电话之后，脑子里不由得乱成了一团。

    林妍说过：小钱儿的命格里有妖姬之相，可以惑乱天下。

    我虽然没有算过命，但是叶玄算过，他以前总是跟我吹嘘，自己有大将军命格，说不定哪天就能变成一代名将。

    妖姬，名将，他们这是天命中的碰撞么？

    我深吸了一口气，把电话拨给了一语天晴：“天晴美女，想我了没有？”

    一语天晴阴沉着声音道：“有屁快放，别耽误老娘美容。”

    我赶紧说道：“我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我要这个人的全部资料，事无巨细。他叫齐向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