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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皇帝的语气处于震怒的边缘,栖皇爷差点要撩起长袍跪在地上求情了。 早知道就不带老六进来了。他不是进来挨骂吗! 楚月却丝毫不畏惧道:“后天便是先帝忌辰,父皇按照规矩,一定要遵从祖训去执行一次小赦免释放宫内已经足够年龄宫人们,还有京城六部有过冤屈的人出京。” 这一道稚嫩的声音不是为了求情,而是在提醒什么。 楚宏的目光微微一闪,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跪在下面的孩子一样。 他与素儿的孩子。他突然想,现在的六儿是不是和其他皇子不一样,显得不同于常人? 想到此处,楚宏开始打量起她,脸上的怒气逐渐消散,只剩下一片沉静之色。 楚月又道:“父皇,靖王叔叔说过,好在姨娘没事,让孩儿可以去浦苍殿看看姨娘。”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为之。 栖皇爷有些诧异地看着楚月的身影,这孩子,这是转移目标吗?而且选的人偏偏刚刚合适。 楚宏不语,只是坐在龙椅上等待楚月说话,他安静的时候,比发脾气的时候更令人捉摸不透,甚至更有压力感。 而且浦苍殿三字,已经足以让楚宏收回了自己抚在龙椅把手上的大手。同样,在想起靖王的眼神时,他心里的杀意似乎变得更重了。 靖王非除不可。 楚月也继续说道:“虽然靖王叔叔没说话,儿臣就被栖爷爷抱过来见父皇了。” “栖爷爷也想让儿臣见见凶手,可,可。” 楚宏微微抬手将御桌上的一杯茶,端到嘴边抿了一口,他才道:“可什么?” 楚月的眼睛顿时红了,她带着哽咽的语气道:“儿臣看见大皇姐初为人母,只身一人为了儿子承受莫大的压力,却不见其父。” “书本上说男儿生来就是顶梁柱,是女子的一片天,可皇姐的天却是她一个人顶着。” “父皇,是不是大皇姐不幸福?扬儿已经病倒了,她一副都快撑不下去的状态。儿臣看着心疼。” “还好姨娘没事了,她现在好好待在浦苍殿休养。身为儿臣理应第一时间去看看。但儿臣不敢。也没脸去见她。” 楚宏问道:“为何不敢?为何无颜见她?” 楚月道:“因为儿臣是姨娘教育养大的,姨娘说过不孝有三,无后最大。那儿臣坐视亲人不理,岂不是不孝有三之外,让儿臣显得冷漠没有一点人情。这与姨娘教导我的背驰而行。” “所以,儿臣今天就算是让父皇生气,也不能让姨娘曾经养育过我的,教我怎么做人的道理给丢掉了。” 说着她再重重磕了一个头,那响声,“咚”一声有些清脆,再抬起头来时,她额头已经有一点点血了。 饶是楚雅儿和栖皇爷都顿时一惊。 “六儿。” 楚宏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看着楚月的额头流了血,他眉头顿时紧紧一锁:“说完了吗?” 楚月刚抬头,就被楚雅儿用手绢轻轻捂住了额头,她担忧看着楚月:六儿不要再说了。 楚月接过姐姐的手绢,笑了笑,她再对向楚宏时,道:“父皇,儿臣感谢您的教导。”“无论您今天有什么决定,儿臣都会支持你,都会站在律法公正,律法无私这边。” 说到最后,她竖起手掌,做出了发誓的手势:“决无半点虚言!儿臣已经做好觉悟随时站在父皇这边。” 最后一句话却让楚宏眉头松却了。 此时此刻,似乎再也没有这么一句更动听了。 儿臣已经做好觉悟随时站在父皇这边。就像给他莫大的支持一样。 楚宏听闻,他的唇角微微上扬几分,语气逐渐愉悦起来:“那下去吧。” “诺,儿臣告退。”楚月恭恭敬敬地退后几步,再转身直接一个人出去了。根本没去瞧栖皇爷给她暗示的眼神。 等她出去后。 御书房内,只剩下栖皇爷和楚雅儿在面对楚宏了。 栖皇爷身为长辈却不得不在楚月刚刚那一番话站了出来,于情于理,他也确实站出来了。 可栖皇爷总感觉自己这个大人被小孩子利用了?错觉吗?? 他唯有道:“陛下,清官难断家务事,律法之下理应公正无私,但也得视其结果而定,否则将无法让众人顺理更会在亲人间留下芥蒂。” “所以,微臣恳求陛下三思而后行。齐妃毕竟是一位深闺妇人,她能做的事情,有什么能力陛下还不清楚吗?” 暗示的意思非常清楚了。 那就是靖王现在巴不得齐妃去死,或者能窥探一下文妃的下落。如此一来,那本来该有的两人对局,突然插进来一个外来人,眼中钉,岂不是更令人膈应。 楚宏岂能没收到他的意思。 他放下茶杯,几乎没有犹豫地命令道:“扬儿与蔻儿既然无事,那齐妃也不可再呆在宫中,从明日去赶出皇宫,入驻青灯寺,削发为尼。 ” “至于文妃,她若是出来认罪。与齐妃一同裁决。” 三言两语,前面说的话轻易就废除了,并且还令人抓不到语病,连旁边的记注官都认认真真记录。 只不过他记录的是明启帝被六子孝心感动,又顾念齐妃一生为皇家有过苦劳,一时糊涂才会落得此下场。 这样一来,明启帝处理的刚刚好,既没有了冷血父亲和丈夫的名声,没有丢失律法的公正,又能在别人心中落得慈父的形象。从而令百姓感念效仿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