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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螺耳坠又亮了起来,姜虞一接通传音,就听到千里传音螺那头传来少年阴沉沉的声音。 “问雪夫人掐你脖子了?” 姜虞差点以为江玄就在她身边,不由跳起来,左看右看,发现屋中的确只有她一人,才重新在窗前坐下,手指拨弄着窗台上一盆蝴蝶兰,小声地说道:“嗯,姑母似是犯了魔怔,把我当成其他人了。” 江玄道:“你姑母不可尽信,你要小心她。” 姜虞未见姜问雪之前,以为她对原主是口蜜腹剑,可等真见到了真人,却又不这么想了。亦或者说,她也看不透姜问雪对原身的感情。 是亲情,是控制,是防备,又或者三者兼而有之呢? 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但她名义上还是个姜家人,被外人如此说自家长辈,还是要辩驳两句的。 “如果连我姑母都不可信,我还能信谁呢?连自家人都不可信的话,这天下还有可信之人吗?” 江玄理直气壮地说道:“你可以信我。” 姜虞听了这不要脸的自白,差点把蝴蝶兰的叶子扯下一根来。 她哼道:“信你?我要信你,回头被你卖了,还得帮你数钱呢。” 江玄被她这话噎住,过了会,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我是骗过你,戏耍过你,难道你要揪着这些事情,一辈子不放吗?!” 姜虞哼了哼,没接声儿。 江玄益发恼火起来,冷笑道:“你不愿信我,心里还怕我,不管我如何赌咒发誓,横竖是无法打动你了,是吗?” 姜虞叹了口气,对他这个一点就着的性子着实无奈,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问道:“你又没有在我身旁安插眼线,怎么知道姑母掐了我的脖子?” 江玄道:“我与玄武可互通五感,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玄武送你?” 姜虞“哦”了一声,提起袖子抖了抖,把那只睡得四脚朝天的绿毛龟从袖子里抖出来,轻轻放到养了兰草的花盆里。 然后她站起身,双手捶了捶酸痛的大腿和腰背,对江玄道:“今日被师父罚去搬书,搬了大半日,实在累死我了,江玄,我要睡了。” 江玄听她果真像是极疲倦的样子,才不甘不愿地说了句“那你睡吧”,放姜虞去休息。 姜虞洗漱完上.床,才盖好被子,江玄的传音又来了。 姜虞有气无力地接通传音,缩在被子里,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江玄,我好困啊,真的特别特别困……” 少年听到这撒娇般的呢喃细语,原本满腔的怒气霎时间烟消云散,不知不觉间放柔声音,像哄孩子一般,说道:“嗯,我最后再说一件事,就放你去睡。” “说吧。” “少则七日,多则半月,我便会去冬藏仙府寻你。这段时日,你要离你那位大表姐远些,她确实有些不对劲。” “就这些么?” “嗯。” 姜虞侧过身子,脸贴在柔软的枕头上,轻轻蹭了两下,不一会,便闭着眼睛,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隔着万里之遥,江玄从千里传音螺中听到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先是一怔,继而摇头失笑。 · 问雪夫人撑着伞,宛如幽灵般漫步于偌大的冬藏仙府中。 她穿过红枫坡,紫竹林,最后来到冬藏仙府与夏鸣仙府的交界地带,抬头望着浮游秘境的入口,脸上神情幽深莫测。 身后的竹林中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夏鸣仙府府主诸葛婠撑着伞聘聘婷婷地走来,走到姜问雪身后三步之遥时,忽然停下脚步。 姜问雪转身,朝她颔首道:“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 诸葛婠并不接受她的谢意,只冷冷道:“我绮红徒儿死在西门家的剑门关中,那一日与她一起入关的人中,唯姜虞与她结怨最深。” 姜问雪神色不变,从容道:“我家阿虞,绝不会做出残杀同门的事情。” 诸葛婠嗤笑道:“她是你的亲外甥女,血肉相连,你当然护着她。绮红虽与我亲缘不厚,但毕竟也是我诸葛婠正正经经的徒弟,她的冤屈,我迟早要为她查明,她的血仇,我迟早要为她报。” 姜问雪平静道:“你尽管去查,若真查出是阿虞所为,我姜问雪愿意代她偿命。” 诸葛婠听到姜问雪做出如此保证,冷哼一声,道:“这话我先记下了!” 姜问雪又转身,望着半空中浮游秘境的入口,双眉紧蹙,似在思虑什么。 诸葛婠举着伞,继续向前走,越过两府边界,忽又回头,问道:“我听说你要北上不归寺拔魔?” “嗯。” 诸葛婠睨了一眼秘境入口,道:“昨日你从秘境中负伤逃出,我正好在附近,看见有一道凶光先于你冲出秘境,那究竟是何物?” “那是我们冬藏仙府自己的事情。” 诸葛婠冷哼道:“你以为我要多管闲事来帮你吗?想得倒美,你越倒霉,我才越开心。” 姜问雪“嗯”了一声,忽然转身朝回走,诸葛婠见她真走了,气得跺了跺脚,出声将人唤住。 “姜问雪!” “你说实话,你要北上不归寺拔魔是假,追踪那魔物才是真的吧?” “我听说那魔物从姜氏祠堂中盗走了一盏长命灯,你是不是要从它手里把东西夺回来……” 可姜问雪越走越快,很快便在雨幕中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