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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沉沉的夜幕涌入眼底。 出来了。 崔小酒回头看去,黑压压的一片,早不见了封北诸人的身影。 她眉头皱起,还未来得及细想,那片黑压压里又冲出些黑影。其中一只通体漆黑的鸟当头,往崔小酒这边重开,其余飞兽为后,如出鞘的利剑般,悍勇无匹。 她忙催动飞剑避去,与妖兽群做的“剑”擦肩而过。 妖兽一击未中,便四散开来,似乎想要逐渐收紧,制成一个“网”。 崔小酒这时候也无暇顾上圣山的人了,封北有系统在应该也不会有事,她吐出一口气,往兽潮相反的方向,如一道流光往天边疾驰而去 “怎么办?”她拉着灵钧,乌黑的发被风吹到脑后拢成一束,“它们这次好像是有理智的!它们恐怕会一直追着我们!” 灵钧:“找地形复杂的地方,先试着甩开。” 被灵钧沉稳的态度所感染,崔小酒心脏剧烈跳动着,她深吸一口气,冷静找回些许,遵从灵钧的提议,往一处山脉聚集的地方飞驰而去。 “真没想到。和圣山众分开的计划还没实施,就遇到这种事。”她低低道。 在山脉之中,崔小酒操纵飞剑时高时低,时入林时升空,没有时间往后看,但身后的危机感如影随形,告诉她这次的敌人并不容易甩掉。 正思索着到什么地方才能甩开这些“追兵”,眼前突然有黑影闪过。。 崔小酒心中一突,转向已来不及,忙驭起灵力抵挡。 狡猾的妖兽,居然不知什么时候绕到她的前面! 而且不止一个,而是……一群! 妖兽接连不断的朝灵力盾撞来,崔小酒她前进的速度受阻,后面追兵也一致。两面夹击,灵力盾剧烈的震颤,从四周不断传来细碎的裂响。 无法脱困,离不开这里! 也不过是瞬息的事,经脉里再也挤不出一丝灵力,灵力盾碎裂成片,剑亦脱手。 她眼前一黑,脑子里忽然漫无边际的闪过一个想法:如果能死在一起,是不是也不算孤单? 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因而也没见到那惊天的一剑。 时间仿佛都为之陷入泥沼,扑来的 妖兽成了一帧一帧画片。无边剑意成型,组成幽闭的一方空间。 ——那是“域”。 灵钧把崔小酒揽在怀里,接住脱手的剑——这是她久违拿右手握剑的时候。 握剑的时候,她很神奇的什么都没有想。 忘记筋脉被生生刺断的痛苦,忘记曾经的遭遇。 忘记了自身是否负有灵力,忘记了曾经所学的那些反复剑招。 本能让她护住怀里的小姑娘,挥出一剑。 一剑而已。 灵钧黑色衣袖被风鼓起,发出猎猎声响,领口绣着的寒梅比血还要艳。 天地变色。 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仅有瞬息。 聚拢的妖兽嘭的四散开,像炸开的糖果,血雨纷纷落下,两人周身再无一只妖兽。 在达到“宗师”境之后,还有一个笼统的境界叫“宗师之上”,达到此境界者,必定参透了部分天地至理,超脱于俗世。 灵钧前世位及剑阁阁主、名列宗师之位时,甚至已经摸到一点边。 可惜还未来得及往更深处参悟,她便被诬为奸细,堕入黑水。 受黑水影响,她的神智其实并不是一直那么清晰,有时会被杀念所控制,有时会更加暴躁酷戾——她的力量空前暴涨,她的时间与境界却仿佛停留在了跳下罪渊的那一刹。 直至现在。 剑已成。 失去崔小酒灵力支撑的飞剑变回原来大小,灵钧把崔小酒护在怀里,后背朝下,一同坠落下去,坠入墨绿的松林。 边界处残存的妖兽们在松林外盘桓几圈,然后像是忌惮着什么一样,振翅飞走了。 “唔……” 崔小酒头痛欲裂,沉重的疲惫感浸满了四肢百骸。 她睁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墨绿的针叶,以及松针之上覆着的白雪,些许晨光从枝杈旁探进来。 “这里是……”昏迷之前的记忆在脑海闪过,她蓦地清醒过来,艰难坐起身,“灵钧?” 灵钧就躺在她身侧,闭着双眼,胸口微弱的起伏。 还活着。 崔小酒心神微松,身子一软险些又要倒下去。她甩甩头,稳住身体,小心翼翼的探出神识,扫视灵钧身体的状况。 ……骨头碎了好多,内脏也有一些破损,身上还有许多树叶刮出的血口。 反观自己,除却灵力耗尽,就没有其它的伤了。 崔小酒怎么可能猜不出,灵钧是拿身体做了垫子,护住了她? 她咬紧下唇,运转心法,榨出点可怜巴巴的灵力,直到经脉疼痛不堪才停止,并将这些灵力送到灵钧身躯,修复滋养受损的脏器,然后找出修复伤势的丹药,给灵钧喂下去。 这个过程并不容易,因为灵钧在昏迷中把牙关咬得死紧,她不得不尝试了许多法子,比如托着灵钧的下巴,拿拇指按压苍白的唇瓣,叩开紧闭的牙齿。 等把几种丹药不要钱一般喂下去,灵钧的情况稳定下来,她这才松下一口气,看了看自己的拇指,后知后觉的,耳尖不知为何有些发热。 她甩甩头,把这些热意甩开,专注看回自己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