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第二日看到苏锦瑟的沉墨是惊讶的，他以为昨天晚上那件事后，对方应该放弃了。就像是从前那些星探一样。大家都很忙，没人愿意在一个有病的闷葫芦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苏锦瑟不一样。

    她一直都不一样。

    散场后，苏锦瑟揣着修改好的合同跟在沉墨身后，准备故技重施跟他回家好好谈谈这件事，却不想被一群大汉堵在了昨日的巷口。苏锦瑟看着前前后后看上去就不好惹得身影眨了眨眼，直到陈敏出现时她才想明白这一出的起因。

    苏锦瑟第一反应是：21世纪居然还会出现这种剧情！

    陈敏却没有纠结老套剧情的心情，拧着眉盯着沉墨和苏锦瑟，怒目圆睁，指着苏锦瑟说：“你讨厌我是因为她？”

    “和她没关系。”沉墨侧身挡在苏锦瑟面前，沉声道。

    苏锦瑟急忙点头，顺便往他身后缩了缩，掏出手机和合同扬了扬，说：“对啊对啊，和我没关系。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经纪人，今天来找他签约的。”

    情景发展出乎对方的意料，他们似乎都没反应过来苏锦瑟快速撇清关系的行为。苏锦瑟趁热打铁：“你们找他麻烦就好了，能不能放我走啊？瞧瞧你们这个架势，和他勉强还能算得上感情纠纷，对我可就算得上拦路抢劫，故意伤人。”

    话音刚落，她听见挡在前方的沉墨轻声笑了。

    ‘好可惜’苏锦瑟的第一想法是自己居然没看到沉墨笑着的样子！

    “闭嘴。”站在陈敏身边那位壮汉不耐烦的打断，走了几步打量着苏锦瑟，嘴里却是不干不净：“这个小白脸今天走不了。至于你嘛”他眼神在苏锦瑟身上转了几圈，语气愈发下流，“要不你把我们哥几个伺候好，我让你走啊？”

    周围一阵笑声。苏锦瑟看着对方眼里毫不避讳的情色之意，莫名没了斡旋的心情，她将手机和合同放进包里，冷着脸扫了一眼围着两人的几位社会人，喊了声，“距离这里最近的福安区派出所就在叁条街外，巷子对面就是景江大酒店，人来人往的街边上，你们胆子可真大，在这里堵我们？”

    领头大哥满脸凶狠，“别他妈废话！今天你无论说什么，你和这个小白脸都别想走！”

    苏锦瑟挑了挑眉，踮脚凑到沉墨耳旁，压低声音说：“保护好自己的脸啊。”

    她的突然靠近带来一阵单单的栀子花香，沉墨的身体僵住，他强忍着干呕的欲望，看了一眼已经退后半步的苏锦瑟，还没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苏锦瑟已经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最近的那人冲了过去。

    早在这些人出现时，苏锦瑟就在寻找可用的工具，找了一圈还是觉得不远处的木棍最合适，简单、轻便、距离近，嘱咐好沉墨后，她一个俯身捞起棍子就敲到了最近那位小哥的膝弯，对方不受控制地跪下后棍子又朝脖子招呼上去，起伏间就将人撂倒，让在场的人都看愣了，随即就变成了混战。

    苏锦瑟打架是从小锻炼出来的。

    她幼时被母亲抛弃，父亲忙于工作，苏锦瑟在小镇谣言中陷入了自我封闭，沉默寡言瘦小孤僻的她成为了学校周边无事可干的小混混的目标，上下学路上被收保护费是常事，她不服输，明知道会输还是反抗，从前总是被揍的很惨，直到遇见那个教她怎么打架的人。

    长大后，因为保持身材的需要，苏锦瑟刻意去学了自由搏击和散打，力量不强但是技巧性极高，小小的身子在人群中穿梭，俨然把群架打出了武侠剧的氛围。

    不消片刻，对方还没来得及怒气冲天的将家伙事朝苏锦瑟招呼，不远处响起了警笛声，这时带头大哥才反应过来苏锦瑟那奇怪的一段话是在报警。

    “妈的，臭婊子你给我等着！”大哥丢下手上的砖头，丢了句狠话。

    苏锦瑟挑眉，说：“等你啊，不来是孙子。”

    事情发展到最后，苏锦瑟和沉墨还有几个未来得及跑路的小弟被带回了派出所。

    苏锦瑟掏出手机将自己偷拍的照片翻出来给负责询问的民警，指着中间那个人说：“这是领头的，边上这个女生叫陈敏，我是经纪人，那个和我一起来的最漂亮的男生是我的艺人，沉墨。事情起因就是陈敏追求沉墨不成，恼羞成怒找了一群混混堵我们。”

    民警仔细记录着，还是忍不住问：“他们堵你们，怎么他们伤成那样？”

    有几个人在警察到时都爬不起身，被警察架回来的。

    “可能是他们学艺不精吧。”苏锦瑟摸了摸鼻子，又撩起自己的衣袖把胳膊上的伤展示出来“而且我也伤的很重啊！我要申请做伤情鉴定！”

    “我手机有录音，路口还有监控，可以证明是他们先挑事的！而且他们调戏我就算了，还要伤我艺人的脸！你也看到了沉墨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如果留了疤，以后他还怎么拍戏？这简直就是要毁了一个演员的一生！”苏锦瑟义正言辞，“对了！他走之前还威胁我让我等着！这算不算恐吓，我害怕，我需要保护。”

    办案民警第一次见到这种把事情起因经过结果还有证据一起打包交上来的当事人，这一整套话术说的民警都有些愣神，询问了一些细节，将苏锦瑟手机中的照片和录音都拷贝下来，留下她的联系方式，示意对方可以走。

    苏瑟瑟走到派出所大厅时，接到通知赶来的李果急忙迎了上来，急切的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瑟瑟急忙说没事安抚住着急的李果，将故事时间推后。随即看向坐在一旁等着的沉墨，这才发现他脸颊上红紫一片，就在泪痣下面，眼看着自己最爱的那张脸受了伤，苏瑟瑟一时怒急，冲到他面前蹲下，骂道：“谁打的？不是叫你躲了吗？”

    沉墨回神，盯着满脸怒容的苏瑟瑟，眼中快速闪过了什么，说：“你怎么样？”

    这时候的苏瑟瑟哪有心情管这些，直接扯着对方的手，将人拉起来说：“走，我们去医院。”

    沉墨一反常态地没有在意两人的肢体接触，他记得她肩上被打到过，固执地重复：“你怎么样？”

    苏瑟瑟扫了一眼对方严肃的神情，灵光一闪，心想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急忙可怜兮兮地说：“疼，得去医院，你陪我吗？”

    事实证明卖惨还是很有用的。

    到了医院做伤情鉴定时，苏瑟瑟那漫长的反射弧才开始感知疼痛，陪同的李果看到她肩上的青紫霎时红了眼眶，又急又怒，“你怎么不知道躲啊？！”

    “上头了，太久没打架了，肾上腺素一飙升就控制不住自己了”苏瑟瑟赔笑，生怕这位小姑娘掉泪。

    李果根本没心情搭理她，一脸严肃地听着医生的嘱咐。

    苏瑟瑟识相地闭嘴，等到伤痕都处理完才出来。沉墨已经等在门口，他安安静静站在走廊一旁，不用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已经成就了一片风景。

    再次感叹自己的好眼光，苏锦瑟深吸一口气，上前问：“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沉墨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工作的护士就笑着调控：“小姑娘这么担心你男朋友啊？”

    “不是不是不是。”苏瑟瑟急忙否认，“只是朋友而已。”话罢，她小心翼翼地瞟了沉墨一眼，发现对方表情并无变化，这才松了一口气，“到底怎么样？”

    “没事。”沉墨微微摇头，苏锦瑟凑近些确认了只是淤青没有破皮，才放松下来。

    这张脸如果破相，苏瑟瑟可能要把自己气死。

    对方安静地等到苏瑟瑟确认完，才问：“你呢？”

    “浑身都疼，可能要你签约才会好。”苏瑟瑟皱巴着小脸，耍赖的习惯又冒了出来，下意识的回。

    苏锦瑟已经做好被拒绝的打算，却不想听到了肯定的回答。

    “好。”沉墨的语气还是那样不咸不淡，落到苏瑟瑟耳里却比彩票中奖通知还悦耳动听。

    “真的啊？！”她有些不敢相信。

    “嗯。”沉墨点点头。

    苏锦瑟急忙从包里掏出合同，可惜的是经过一场混战，承受了太多的合同已经阵亡。苏锦瑟无奈的抖着皱巴巴的纸张，商量着：“那我明天去剧组找你？”

    “来我家吧。明天可能去不了剧组。”沉墨看着前一秒还欢天喜地瞬间又变苦闷的苏锦瑟，唇角微微勾起，声音也带了些轻柔。

    苏锦瑟睨着他，打量了半晌，说：“沉墨，你笑起来真好看。”

    出了医院，把沉墨送上车的苏锦瑟，站在路边抱着手机傻乐，被李果狠狠的掐了一把手臂，“你还笑！你知不知道接到派出所电话我都吓死了啊！”

    “疼疼疼。”  苏锦瑟缩着脖子求饶，看着眼眶红透的李果，又急忙抱着她，说：“哎呀，不哭不哭，我这点伤几天就好了，再说了，他答应签约了你没听到啊？早知道打一架就能让他松口我还用得着在剧组蹲这么几天，直接找一群人堵住他，再英雄救美不就完事了。”

    这一架打的爽快，苏锦瑟前几日没能释放的欲望都发泄干净，加上夙愿达成，让她根本顾不得身上的伤，开心的咯咯直笑。

    “就你，还救美。”李果一把捧住苏锦瑟的脸，用力揉捏了几下，到她连声求饶保证再也不胡说八道才放过她。

    “好了，走，我请你吃好吃的。”苏锦瑟拉过李果的手，“庆祝庆祝，我搜了一下，这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火锅店。”

    “哼，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说话很像...”李果的话突然停住。

    苏锦瑟疑惑，“像什么？”

    “像个小流氓！”李果气鼓鼓的接了句，把原本那句‘像贺思年’吞了回去。

    “你见过我这么漂亮的小流氓吗？”苏锦瑟捧着脸得意的问。

    “走开了！”李果扑哧一笑，毫不留情的把人推开。

    两个小姑娘就这样打闹着走远，将这世间一切烦恼全都抛诸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