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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德蒙也是左手持剑,这让梁禧感到有些头疼。 “国际赛场上左利手很多。”陆鸣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观众席上下来,坐到梁禧旁边,忽然出声。 梁禧想看他,又觉得刚才没赢,脸上发臊,垂下头去盯着手里的矿泉水瓶。透明的瓶身,里面的水剩下小半,被梁禧握在手里捏得“咔啦”响。 “一来因为国外的左利手本来就多,二来他们也会特意选择,挑选左利手来专门对付你这种……笨蛋。”陆鸣川嘴上说着关于比赛的事,骂“笨蛋”的时候脑子里却又是刚才博诺和梁禧咬耳朵的场景,没忍住蹙起眉头。 梁禧唇瓣动了动,最终还是挺无语地闭嘴了。 虽然他是打了平局,但是陆鸣川因为这个骂他笨蛋,就显得有点幼稚了…… “下一场比赛——”梁禧刚开了个头,就被陆鸣川打断。 “下一场比赛尽力打就可以了,我知道刚才那场比赛对你的体力损耗很大。”陆鸣川站起身来,目光刚好落在梁禧的发旋上。 梁禧的头发质地偏软,小时候曾经想要跟风留向上吹起的飞机头,却怎么也立不起来,结果半长不长在那里耷拉着,看得陆鸣川觉得好笑,动不动就揉上两把提醒他放弃不切实际的发型。 柔软的触感,就好像是在摸猫咪……比较大号的那种。 现在,梁禧的头发因为出汗的缘故,变得有些潮湿,就像是被细雨淋过的苔藓,莫名鲜活。 摸起来应该还是柔顺的,指尖应该会留下他洗发水和汗液的味道。 这样想着,陆鸣川的掌心莫名有些发热,他不自在地躲开梁禧向上看来的目光,补充道:“如果你要是体力跟不上,也可以换……” “梁禧!”彭建修一声喊,“你要不要换潘睿上场替你?” 换替补。 其实这个操作还挺常见的,毕竟是国家队,选出来的替补和正选队员实力相差也不会太多,梁禧现在体力不行,让潘睿上场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彭建修的身后,潘睿向着梁禧看过来,刘海盖过眉骨,下面一双眼睛莫名带着些亮光,好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也是,职业选手有几个会拒绝表现自己的机会呢? 梁禧知道他心中所想,但还是摇了摇头。 他不希望自己第一次代表队里比赛就连个完整流程都没走完,他知道自己的体能一直是弱项,这样国际之间的练习赛机会不多,如果他不能好好把握住,彭建修很有可能就会将“体力不行”的标签贴在他头上。 而这对于他竞选正选队员是非常不利的。 潘睿需要机会,他也需要。 梁禧从地上站起来:“教练,我可以继续比赛。”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陆鸣川的嘴角就不可自制的翘起,他很满意梁禧的反应——这是他当年调教出来的小孩。 永不服输,在认定的某件事上总有种让人安心的执着。 这样很好。 陆鸣川想,这样他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将自己的理想交到梁禧手上。 他在原地,看着梁禧一步一步走上剑道,看着他风度翩翩地行礼,戴上头盔,捏紧手里的剑。 随后是裁判的哨声,本次团体赛的最后一场开始。 或许是体力在上一局消耗太多,梁禧进攻的节奏明显比刚才要迟缓一些,这种迟缓或许无法被外人看出来,但是在场的都是专业人士,即便是极为细微的变化也逃不出他们的眼睛。 现在场上的大比分是27:28,C国落后一剑,也就是说,只有梁禧在三分钟之内领先对方两剑才能获得胜利。 第五十五章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偌大的场馆里除了金属剑条碰撞的声音,什么都没有。没有欢呼,没有加油,没有儿时梦想中爆满的观众席。 陆鸣川的目光正从空荡的观众席上投下,梁禧无法得知他是否在看向自己,也无法得知那人目光背后的情绪,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愿意为今日这位特别的观众奉上一场淋漓尽致的演出。 短短的三分钟,在梁禧的眼中变成了一块一块以交锋划分的时间段,流逝的每一秒都很漫长,埃德蒙的手上动作在他的眼睛里变成慢速回放。 疲惫之感犹如流沙,拖着人下沉,思维变成模糊不清的空白。 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肌肉记忆,在对手每一个动作给出之后,梁禧机械性地做出相应反应。 这是一种缓慢的窒息感,只有咬紧牙关挺到最后才有胜利的希望。 但遗憾的是,没有谁会永远得到胜利女神的垂怜,尤其是在竞技场上。 截止到时限,梁禧和埃德蒙再次打成了4:4的平分,然而由于先前C国落后一剑,裁判器上的大比分最终停留在31:32,梁禧的队伍以一分之差惜败。 这是梁禧第一次正式和其它国家的国家队打比赛,尽管落败令人失落,可是他仍旧感到兴奋,感到畅快…… 这种势均力敌的较量,谁也无法在最后一刻预知结果,或许就是竞技比赛最让他着迷的地方。 金属衣背后深蓝色的“”三个字母如同火一般在燃烧,他已经太久太久,没能将祖国的名字背在身上。 四年,他代表学校参加过比赛,代表个人参加过比赛,代表过“猎豹”参加比赛……他在A国,可内心深处的梦想仍旧没有改变——他想站上万众瞩目的舞台,亲吻那面红色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