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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的眼睛神似沈令戈,两人的眼珠都如墨玉般乌黑,眼神转瞬间流淌淡淡的光亮,似晴朗天气下平静的海洋,深邃而含情。此时,沈令戈一向清亮而不含任何杂色的眼眸却雾蒙蒙的,似有一层水膜覆盖,宛如一只受伤的猫科动物毛茸茸,湿漉漉地看着我,好似前一秒还在坚强地独自舔舐伤口,下一刻就毫无障碍地向我撒娇。 难得看到沈令戈这个样子,我愣了愣,心中错愕却爱意满溢,觉得他可怜又可爱。若不是老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我想要亲一亲他的额头和脸颊来安抚他。 我哄着他说:那我们赶快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rdquo; 沈令戈点点头。 老孙将沈令戈扶进车后座,我抱着星星接着坐进去。 先送乔依楠,我将她的地址告诉老孙,说:知道地方吗?rdquo; 老孙笑呵呵答道:知道,那片儿我熟!rdquo; 车子在深蓝的夜色和宽阔平整的道路上静静行驶,划过昏黄的路灯,柔和的光线透过车窗洒进来,忽明忽暗。 沈令戈半张脸处于暗处,他睡着了。 我终于靠近沈令戈轻轻吻了吻他的眼睑,这才心满意足。 将乔依楠送回去后,我们大约半个小时便回到了家。 下车时,老孙想来搀扶沈令戈,他却已经醒了。睡了一会儿,似乎他的酒也醒了一些,声音低哑:没事,这么晚了,你回去吧。rdquo; 说着,沈令戈下车关门,没像刚才一样站不稳。 老孙为难地看了看我。 我说:那您先回去吧,令戈我照顾着就行。rdquo; 老孙便爽快地说:那我就走了,您有事给我打电话。rdquo; * 我把星星抱回他的卧室,将他的衣服脱掉,身上只留下小内裤。接着拉开薄薄的小被子给他盖好,怕他晚上着凉肚子疼。 然后我走进厨房,开灯洗手,准备给沈令戈煮醒酒汤。 我站在灶台边上,轻轻搅拌锅里咕噜咕噜的汤水,静静地等着。 身后传来响动,我回头看,是沈令戈。 因为喝了很多酒,我不让他立即洗澡,会对身体不好。他便只换了身衣服,懒懒地靠在门框上。 见我看他,沈令戈走近从后面抱住我,鼻息间有淡淡的酒气。 我问:怎么过来了,头还晕吗?rdquo;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然后把头埋进我的颈窝,似乎是不想说话。 我没有勉强,一手握住他的手指,一手抓着汤勺。 厨房里弥漫着静谧和豆腐汤的香味。 沈令戈和我安静地待了一会儿,轻轻密密地啄吻我的侧脸和耳垂。 我被他弄得痒,忍不住笑了笑。 他也微一笑,要吻我的嘴唇,我躲开,撇撇嘴带着笑意说:不要。rdquo; 他笑了一下:为什么不要。rdquo; 我说:你喝酒了。rdquo; 沈令戈开玩笑:你嫌弃我。rdquo; 我想了想故意说:算是吧。rdquo; 我能想象到沈令戈一定挑了一下眉,他说:我刷牙了。让我亲一下吧hellip;hellip;老婆。rdquo; 我扭头看他,恰好他也在看着我。离得极近,几乎碰到鼻尖,我垂着眼看见他浓密纤长的眼睫轻轻颤抖。 片刻,沈令戈轻叹一声,吻住我。 他的嘴唇微凉,口腔里有凉丝丝的薄荷味道。 这个吻不含情欲味道,柔软而安静,以及缓慢地唇齿交融。 我们的嘴唇接触、分开,随即又马上贴在一起,仿佛游戏一般。 我正被他诱惑得神魂欲颠倒,然而他忽然停下来,低声说:我知道你在意,或者是觉得不开心。rdquo; 沈令戈没头没尾地说这句话,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我迟疑地说:你说什么?我没有不开心。rdquo; 他移开视线,眼帘低垂:因为我一直没有表白心意,所以你先hellip;hellip;rdquo; 沈令戈话没有说完,也讲得含糊,然而我却一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不论我对自己如何解释沈令戈行为的合理性,我确实有时候不能看明白他。最糊涂便是我和他两人暧昧的时候,几乎无时无刻都在疑惑:沈令戈是喜欢我的吗?如果对我没有感觉那为什么待我是特殊的,是不同的?我想我的感觉不会错。可是他为什么不明说呢?难道是喜欢猜来猜去的爱情游戏吗? 我有时无比相信自己的感觉,有时又因为沈令戈的若即若离而怀疑自己。时间久了,我甚至曾赌气:我绝不做那个先说出口的人。 我当然知道没有人有义务去主动、去迁就另外一个人;更不会认为需要只是沈令戈来包容我,体贴我,而我理所应当地享有他的好mdash;mdash;我怎么会这样想,我只会觉得幸好遇见他,进而不自觉地卑微渴望他的爱意。 因此我以为我的喜欢已经完全表现在脸上,言语中和眼神里:我总会望着他失神;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脸红羞涩;会揣摩他的话语和字眼;会被他牵动所有心神;会沉醉于他的微笑和侧脸。所有所有,我笨拙地想掩饰自己的痴态,却也知道只要是有眼睛的正常人都会看出我对沈令戈的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