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文学网 - 精品其他 - 刑侦笔记在线阅读 - 第140节

第140节

    “怪不得谭局把这位苏老师指派给了重案组,最近那边破案神速,大概也是因为有了他的帮助。”

    “如果真是诗人,那我觉得那个举报信很可能有问题……”

    在市局之中,这些中层里,很多不了解苏回,但是几乎每个人都认识诗人。也曾经有很多人和诗人共事过。

    在过去,诗人是总局之中神话般的存在,他所做的事情在市局之中是有口皆碑的,所有的悬案,疑案,到了他的手中就能迅速破解。

    就在他消失的两年内,市局之中也一直流传着他过去侦破奇案的故事。

    在离开了诗人的这段时间,警员们艰难前行,遇到了难题,所有人也都会第一时间想到他。

    谁也没有想到,诗人会是现在重案组的顾问。

    曝出诗人的身份,这是以退为进的一步险棋,却是胜于千言万语的最好辩驳。

    局势瞬间逆转。

    自从苏回自曝了身份,金副局的脸色就变了……

    他清楚诗人在市局里的声望和地位……

    诗人的名望甚至是远远超过他这个领导的。

    他没想到,苏回会是诗人,而且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曝出身份。

    金副局思考了片刻,决定在现场抵死也不能认这一点,现在的缓兵之计唯有拖下去。

    一旁的王副局长道:“苏老师,原来你就是诗人啊?!怪不得重案组在你的加入之后如有神助,这可是我们华都市局的一件大事,你现在有什么能够证明身份的资料吗?”

    苏回摇摇头。

    轻易就留下文件档案,那么当初的匿名保护又有什么意义?

    这四名侧写师的身份,原本就像是警方卧底一般,资料全部保护锁定。直属谭局领导,没有密钥,谁也别想解开。

    金副局被提醒了,忙跟着道:“现在知情的谭局又不在这里,那我们还是等你证明身份以后再进行定夺吧?”

    话到这里,刚刚激动起来的众人一时又沉默了,他们谁都没有见过诗人,更是不知道这位苏老师说的话是真是假。

    虽然有很多人相信他,但是也有一些人有些迟疑,因为苏回看起来太过年轻了,和他们心目之中的诗人不太相符。

    王秘书给邹局说完了前情,在一旁小声嘀咕道:“那个……敢在警局会议上自曝身份,这大概不会是假的嘛。冒认这个身份,除了带来危险,也带不来什么实质的好处啊。”

    苏回低头,捂着嘴连声咳了几声,身体微微摇晃,一时没有说话。

    陆俊迟在一旁有点担心,他想到苏回是可以登陆自己的账号的,那是最直接的证明方式。

    但是现在行为分析组解散,所有账号都早就注销,那些资料也不知道会在哪里,这样的证明方式显然不可行。

    谭局那里应该是有可以证明苏回身份的东西,但是谭局现在情况不明,他还没有听到谭局醒来的消息。

    至于其他的……

    他想要为苏回证明,但是又怕他们的上下级关系,显得分量不够,有失偏颇。

    正在他思考之际,侧面站起来一道俏丽的身影,是复核组的组长陶李芝。

    她正色开口道:“金副局,两年以前,我也是行为分析组的成员,代号知更鸟。我可以证明,苏回苏顾问就是诗人。”

    她言简意赅,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的临场变化,让人们有些应接不暇。

    有些人更是惊讶得合不拢嘴。

    “原来陶李芝就是知更鸟。”

    “那个‘知’字是谐音啊。”

    “怪不得复核组现在这么受重视,也怪不得他们纠察出了那么多的分局错案。”

    在当年,这四位侧写师的身份都是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人们对他们的身份各种猜测,而在行为分析组解散以后,他们原本以为这些侧写师的真实身份会成为未解之谜。

    却不想在两年后的今天,侧写师自曝了身份,不是一个,还是两个!

    相比于神秘的诗人,关于知更鸟是女性侧写师的猜测一直都有。

    甚至有人怀疑过,陶李芝和行为分析组有关系。现在陶李芝曝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实了那些人的猜测。

    作为前行为分析组的成员,现任的复核组组长,陶李芝这个人证,分量足够了。

    陆俊迟这才起身,把砝码再加了一道:“苏老师就是诗人的这件事,我也能够为他证明。”

    陆俊迟开始对苏回忽然自曝了身份有些迟疑,但是随后他明白了苏回的意思。

    两年过去,保护机制早就已经不起作用。

    现在外面有些凶犯已经知道了苏回的身份,反倒是这些同事们不清楚他曾经是诗人,这样的局面对他们是不利的。

    这封举报信是冲着苏回而来,对方也谋划了很久。

    那些人恐怕一直在留意重案组的案件,观察那些嫌疑人,他们知道苏回的过去,才布下了这么一张网。

    一旦向众人证明了苏回是诗人的身份,在众目睽睽之下,反而可以让他更加安全一些。

    金副局的面色开始发灰,继续嘴硬道:“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有没有把邹局放在眼里,就算苏老师你是诗人,就可以证明这封信是诬告吗?你根本就无法解释那些事,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暂停手上的工作……”

    苏回抬起头道:“有的事情我无法解释,但是有件事情我是可以证明的。”他说着话,伸出纤长手指,解开了胸口的几个纽扣,露出了前胸上的暗红色的伤痕。

    认谁都可以看出,这些伤很重。

    陆俊迟也抬头看着这些旧伤,每一道都是那么触目惊心。

    众人安静了下来。

    市局之中,曾经有过一种言论,诗人已经死了。

    如今看到这些伤疤,人们明白了过来。

    那时候的诗人,一定是在死亡的边缘线上,徘徊挣扎了很久。

    苏回道:“两年前的细沙案,我们遇到了难题,那时候我没有能够分析出案件的真相,抓住幕后的真凶主谋。为此,华都总局付出了严重的代价,我也在其中重伤,差点死去,时隔两年,没有人比我更希望抓到细沙案的凶手,查出这个案子的真相……”

    苏回说到这里,抬起眼眸,目光坚韧:“在那两年之中,我一度失去了部分记忆,离开了警队。但是我现在回到了警局之中,我想要面对这一切,尽全力抓住案子的凶手。”

    在这时,门外响起了几声清脆掌声,会议室的门又再度打开了。

    谭局长站在门外,看向众人。

    这位五十多岁,执政华都市局多年的老局长,终于在此时又回来了。

    金副局整个人都愣住了,一时呆在了当场。

    还是王副局反应较快:“谭……谭局,你什么时候来的?那个,你醒来了?”

    “我醒来几天了,不过没有来得及告诉各位而已。”谭局说着话走进来,“而我,也就比陆队来的晚一点吧。”

    这就意味着,他刚才在走廊里,把大部分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邹局长出了一口气:“老谭啊,我早就通知了你今天来开会,你怎么现在才到?”

    谭局道:“那我要是到得早一点,不就错过了一场好戏?”

    邹局摇了摇头,主动站起身来:“这位置坐得我真是……烫屁股。”

    王秘书见状,急忙去给邹局又搬了一把椅子过来。

    谭局走到主位,坐了下来:“我也是老了,身体不好,这不病了快一个星期,让大家担心了。这一段时间,辛苦了代岗的邹局,也辛苦了在座的各位。”

    然后他转向金副局,“金副局长,这细沙案才刚查到关键时刻,你就拿着一封来路不明的举报信,着急想要让功臣下马,你这是什么意思?”

    来路不明的举报信,功臣下马,什么意思……

    这几个词,就给这事情的性质下了定义。

    金副局一时语塞:“我……我……”

    谭局道:“苏顾问是诗人这件事,我就可以证明。不知道老爷子我这个人证,究竟够不够格。”

    王副局尬笑了几声:“那自然是够的。”

    随后谭局又道:“苏老师,辛苦了。这么多年,是华都总局亏欠你。”

    苏回坐下来,扣上了领口的领扣。

    谭局看向众人:“至于最近,细沙案重启,我觉得我们总局之中,所有人不能掉以轻心,另外我要再强调一下纪律,我们近期会对总局的警风警纪进行整顿,所有人的办公用品进行检查,有违法乱纪的行为绝不姑息,希望你们这些中层和高层的警员身为领导能够以身作则。”

    金副局在一旁,汗水不停冒着,谭局说出的这些话明显是针对他来的。

    王副局也低头沉默不语。

    然后谭局站起身来:“诸位,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我希望你们所有人能够全力以赴,这一次,我们必须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抓住细沙爆炸案的主犯。”

    谭局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对面的苏回和陆俊迟:“陆队,苏顾问,总局之中的所有人力,都可以供你们调遣。这次,一定要打赢这一场硬仗,只能胜,不能败。”

    会议结束,人们都陆陆续续往出走着,他们还在议论纷纷,讨论着今天的一场大戏。

    很多人时不时往回看苏回,都还在感慨他的身份。

    甚至还有位队长拿着纸笔,犹豫着要不要找这位苏顾问签个名,到了最后还是碍于同事的关系,没张得开口。

    现场一时嘈杂了。

    苏回起身对陆俊迟说:“陆队,我有事情和你说。”

    两个人走到外面的花坛边,苏回转过头,低低地对陆俊迟说:“对不起。”

    陆俊迟看着他,早就明白了过来。

    发生了这么多事,总局早就不是钢板一块。

    就像是陈雪贤之前录音里说的,总局里可能会有对方的人。

    他们重案组遇到的那些案子,那些有交集的案犯也绝非偶然。

    这其中有人在针对苏回,有人在布局,这封举报信恐怕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在关键的时候拿出来。

    可是那些人也知道,只要谭局在,苏回的位置是动不了的。

    于是苏回和谭局合谋之后,利用这些,进行反制。

    从始至终,谭局重病,邹局代理,逼宫问罪,再到亮明身份。

    这一切,恐怕都是身边这个人安排好的一场戏,目的就是为了诱出那些人的狐狸尾巴,然后拔掉那些钉子。

    这些事他被蒙在了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