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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死契活契还是欺君之事,他都是在麻痹自己。 等他的名声落下,再扔出这事,只会引起众人对他的冷漠和不屑。 若是一开始,他还能为自己辩解几分,现在…… 现在他也不能承认,要不然他这一辈子就毁了。 章显现在能抓住的也只有谢临溪没有证据这一说,于是他道:“谢统领,我不知道你为何污蔑于我,你们天狱司不是说凡事要讲究证据吗?我也不相信章喜会这么做,总之,你说话之前还是拿出证据来的好。” “人在天狱司,证据自然是有的。”谢临溪冷声道:“章御史该不会想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此事都是章喜所为吧。章喜买一个幼女做婢女你可以不多想,买了这么多,章大人心里就想过什么?若你不知道此事还罢,你偏偏知道,那还是你们章家村的人,有着同宗之亲。章御史夜里就不怕睡不着觉。” 章显脸色苍白。 齐靖渊这时也冷下脸道:“简直是荒唐。此事若为真,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那京城有女儿家的人家岂不是要日日担心。” 本来还因为章显说话有硬气的官员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一听这话就立刻不吭声了。 他们这些官员,谁家没个女儿,若碰到章显这样的畜生,那他们整个家族的名声都没了。而且,这种事想想就让人恶心的很。 谢临溪则道:“林氏如今在谢宅,她年纪已大,却愿意告御状。她不怕受刑,只怕民告官不能得到公正对待。” “那便免去她告御状的刑罚。”齐靖渊寒着脸道:“宣她上殿,陈述案情。” 告御状,是要受刑的,只有挨过了刑,老百姓才有机会走到大殿,走到皇帝跟前告御状。 谢临溪道了声是,然后亲自回谢宅让程帅把老妇人带入大殿,而他则把章喜藏在院子里的人带了出来。 老妇人的孙女叫章小花,她小小年纪人还未长开,身上穿着绫罗,眼中满是害怕。 谢临溪对着章小花只说了句,你祖母来接你回家。 章小花听了,瞬间哭了。 老妇人林氏这辈子见过的最大官是她们章家村的村长,听说过的最大官是御史。 她跪在大殿上,看到满朝文武,还有坐在百官之首的齐靖渊和龙椅上的小皇帝,她浑身哆哆嗦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还是谢临溪带着章小花出现,她抱着章小花嚎嚎大哭,章小花也抱着她哭。 最后老妇人抓着谢临溪的衣角,陈述自己找章小花的内幕。 她说着地方方言,声音干哑,有时说出来的词,那些从小读圣贤书的朝臣都听不懂。 但最后一句,大家都听懂了,她喃喃道:“明明当时说的是活契,村长也说是活契,怎么就是死契了呢。章大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小的时候,还在我家吃过饭喝过水呢。你怎么能这么对小花呢,她还是个孩子。” 对着满脸沧桑老妇人的质问,章显想说什么,可最终只说了句此事他也不知。 谢临溪看着章小花,突然那么笑了下,好看的人真笑起来,是最好的一道风景。 章小花眼中的防备微松,谢临溪道:“你是章小花,你被买回来之后每天都做什么?” 章小花低下头,她心想,被买回来之后每天做什么呢。 每天被人服侍着养着,说是要把她养的白白净净,对这样的生活她羡慕又害怕。 里面还有比她大点的,还有比她更小的。 直到有天,院子里有年纪大点的姐姐被卖出去了,她听到有人说年纪大了,大人不喜欢,只能卖掉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章小花隐隐明白了什么。 她还记得那个姐姐被人带走时那阴冷的目光。 章小花说完,大殿之上寂静无声。 谢临溪抿嘴乐道:“章御史家风可真好,这师爷买回了婢女,竟然过的比主子都要舒坦。这样的事章御史干么藏着掖着,说出去,谁不赞章御史是青天,稍微过不下去的人家,怕都想把人送到章御史家里。” 章显脸色青红交加。 齐靖渊道:“既然章御史说一切同他无关,都是章喜自作主张,那就好好查查这个章喜,本王倒要看看他一个小小的师爷,怎么就有这样通天的本领了。” 章显听到这话,整个人颓然堆在地上。 他做下的那些事很隐秘,知道的人不多,不被抓住根本没有人往这方面查。 但同时,只要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到。 谢临溪的手段他是知道的,刑罚一上,章喜用不了多久就会招供的。 看他这姿态,众人就知道他并不无辜。 齐靖渊弹了弹衣袖上根本没有的灰尘,他冷哼道:“好歹是有青天之称,做起肮脏事来,真是污人耳中。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章御史就呆在家里不要出门了。” 言下之意,章显要被软禁在家。 小皇帝坐在龙椅上看着这一场闹剧,他简直不敢相信章显会做出这样的事。 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只觉得自己再也不想看章显一眼,于是便开口说让谢临溪好好查此事,然后让退朝。 老妇人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她知道自己的孙女找回来了。 她抓着章小花给谢临溪磕了个头。 其他人看着一幕看的眼皮抽筋,谁也没想到手染无数鲜血的谢临溪有天会被老百姓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