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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陛下晋叶选侍为贵嫔了?”她似乎愕然至极,竟连客套的称呼都未说,面色也变得有些不好。 “正是。”内侍回道,“高大人是这么同臣说的,过会臣还要将这事一一告知给旁的娘娘同娘子。” 这内侍也似乎并未发现司婉华的不对,只是认真回答着对方的问题。 司婉华好一会儿后脸上才重新带上一抹笑容,只是这回看上去却有些勉强。 “既如此,那便恭喜叶选……”她说着一顿,接着改口道,“那便恭喜叶贵嫔了。” 接着转头对自己的大宫女邱蝶道:“过会子将本宫那个珐琅彩嵌云英石的梳子背拿出来,给叶贵嫔送去,算是本宫给她的贺礼了。” 邱蝶原是站在一旁,听得这话后面色一怔,接着道:“娘娘,那梳子背是您最喜欢的,这么些年也舍不得用,这……” 司婉华:“叶选侍晋位了,论理本宫也该祝贺的,只是眼下在围场,许多东西并未带来,等回了宫中再另外重新送贺礼。” 说着她看向仍旧站在跟前的内侍。 “劳大人跑着一趟了。大人既还要再去旁人那里,本宫也不虚留了。大人还是快些去吧,耽搁了时辰可不好了。” 说着便仍是叫先前那个小宫娥将那内侍送了出去。 内侍闻言先是躬身行礼,口中也说着告退,接着便退出了帐幕。 及至听得帐外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后,司婉华的面色才完全沉了下来。 她坐在贵妃榻上,身子靠着身后的凭几,眼色沉沉,良久都未曾开口。 恰在此时,最开始被唤去沏茶的另一个小宫娥,手中端着柳木曲心的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杯十二花神描水仙单杯。 此时那杯内还隐隐有热气冒出。 司婉华身子并不很好,有些畏寒,故而便是这样的暑天之下,旁的宫嫔解渴的饮的都是冰镇过后的乌梅汁挥着绿豆汤之类。唯有她,无论天再热,永远都是喝的热茶。 今日一早,她刚起身,身边便有人吩咐了小宫娥去尚食局那边端了热水来,沏了这杯银针茶。 因着在围场烧水并不这样容易,且银针又不好泡,故而才耽误到这时。 那小宫娥手中端着托盘,慢慢走到司婉华跟前,接着跪下来,伸手小心托住杯底,缓缓将杯子举过头顶。 “娘娘,茶沏好了,请您用……啊!”小宫娥一句用茶尚未说出,便感觉到手上的杯子被狠狠一掀,接着她手中不稳,杯子翻落,恰好一整杯滚烫的热茶全都迎面浇下。 锥心的疼痛从面上和手上传来,可那小宫娥却不敢作声,只是咬牙将疼痛忍下去后,方就着适才跪着的姿势磕头请罪。 “娘娘恕罪!” 她因方才不在帐中,故而并不知道为什么司婉华会突然生怒,只是历来在对方跟前伺候的习惯让她什么都没问,而是下意识地请罪。 只因她知道,自家娘娘生气的时候,最好什么都不要说,多说多错,越说反而会引得对方愈发生气。 司婉华微微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小宫娥。 此时对方同样碧绿色的上襦早已被茶水浸透,不说袖子和身上,便是发丝上都带着一些茶叶。 那冲泡过后的银针已经舒展开来,印在对方身上反倒是一小片一小片的。 而这小宫娥因为害怕,全身还在微微颤抖着。 看上去格外可怜。 司婉华心中却没有生出一点怜惜之意。 她手肘靠着凭几处,并未开口,倒是一旁的邱蝶见了,知道她心情不好,便忙上前将那小宫嫔一把从地上拽起,接着厉声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还在这作什么,赶紧收拾了滚出去,还嫌不够碍娘娘的眼?” 那小宫娥听后赶紧收拾地上的残渣,接着拿了托盘便快步退了出去,一刻也不敢停留。 而她离去后良久,司婉华方冷笑一声。 “不过短短几日,这叶选侍便入了陛下的眼,还一跃晋位成了贵嫔,果真是有手段。” 贵嫔同婉华指尖,便只差了半品。 司婉华入宫这么几年,费了多少功夫才一点点晋位上来的,这会子对方只用了几日就做到了,怎么不叫她生怒。 尤其是一想到对方今日求见没有被拦下来,再加上昨日午膳的事。 几件事累积下来,她越发不待见叶弦歌。 而一旁邱蝶显然瞧出了她的想法,因而上前两步,低声劝道:“娘娘您也不用过于将叶贵嫔放在心上了,眼下她虽然入了陛下的眼,可这后宫中,唯有您是得以去浴堂殿侍寝的,这份恩宠是旁的宫嫔都比不了的,您且放宽心些。” 邱蝶原本说这话是想宽慰司婉华的,谁知说完后司婉华面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愈发阴沉。 所有人都觉得她幸运,同样是景明元年大选入宫的嫔妃,这几年来陛下极少来后宫,偶尔召寝也只叫她去,后宫那几个嫔妃不知道在心里怎么恨她呢。 可谁又知道,这一切不过是…… 指尖狠狠掐进掌心中,司婉华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眼神恢复平静。 “别说这么多了,去将那梳子背取了往叶贵嫔那里送去。” 邱蝶不解:“娘娘您真的要送给她?” 她以为自家娘娘不过当真那内侍的面前说说场面话罢了,毕竟司婉华表现得这样不喜欢叶弦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