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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亲早逝,母亲含辛茹苦将我养到十二岁,也早早地去了。这小半生我得到过许多帮助,有两位恩人是我毕生无法忘怀的。若无你,我不会去投军,若无先帝,便不会有河西节度使谢晗,更不会有今日的宣平侯。” 予他恩情的人,并非她,而是原主。 元瑶有一丝难过,主动换了话题,“为何要把阿瑀一并带去凉州?先前你与我说过,等到合适时机,自会道出阿瑀的身世,这话可还算数?” 看来她对这个答案很感兴趣,谢晗思索片刻,觑见远处城楼上的暗探交接,便用极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个字。 元瑶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眸,又听见谢晗道:“此事,关系到阿瑀与你我等人的性命,切记不可外传。” 她点了点头,犹觉不够,又点了点几下。 “回去罢。”谢晗提醒道,“夜里风大,当心着凉。” 这一宿,元瑶依然失眠,翌日起来,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儿。 音笙找出香粉,让她扑一点儿在眼底,又道:“姑娘近来失眠,元先生今早也害了病,当真是不凑巧。” 同行的这一路,这位义父对她多有照拂,元瑶心底也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一般,听音笙这样说,立即问:“是什么病,可有请郎中?” 音笙答道:“听元先生说,是偶感风寒,他给自己开了方子,托近卫去药铺抓药。” 书中提到过,元徵从前是军中的郎中,医术精湛。 听闻仅是风寒,元瑶稍稍放心了些,启程之前,去元徵房中探望。 元徵在收拾随身携带的几本医书古籍,见她进来,略有些惊讶:“瑶瑶,你怎么过来了?” 旋即又道:“你快些出去,莫要把病气渡给你。” 元瑶浅笑着道:“我来看看义父,听谢侯爷说,接下来还有好长一段路程呢,您可得快些好起来。” “最快也得在端午节前后才能回凉州。”元徵沉吟,“瑶瑶,义父有句话想问你。” “您请讲。” “你心中,对阿晗是怎样的想法?”元徵看着她,温言道,“离开洛京之前,阿晗对我提起过,他想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至于后半句,他没有接着说出来。 “谢侯爷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很感激他。”元瑶笑了笑,眉眼低敛,“能遇到他,我很幸运。” 元徵若有所思,将古籍放入箱箧中,“就要出发了,瑶瑶,你也快些去收拾东西。” 元瑶与他道别,临出门时,终是回过身,压低声音叮嘱他,皇帝的眼线就在不远处盯着,要他平日出行多加注意。 元徵应允,眸光微微有些闪烁不定。 接下来一路,皇帝派来的暗探都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只是盯着众人的举止,并无异动。 元徵的病来得快,去的也快,不过两三贴药,便吃好了。 待他痊愈之后,谢晗这才下令加紧赶路,尽量赶在端午之前抵达凉州。 元瑶私下里悄悄问音笙,为何突然这般着急? 音笙告诉她,端午恰巧是家主母亲的忌辰,除去去岁因战事耽搁,从前每年端午,他都会去城南那座孤坟祭奠亡母,今年也不例外。 他一出生便没了父亲,少时丧母,这小半生在世间摸爬滚打,也不知曾吃过多少苦。 而这些,他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 当夜在驿站住下后,元瑶告诉音笙自己有事去找谢晗,交代她记得早点儿歇息,不必等她。 立在房门前,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叩门。 谢晗打开门,眸中掠过一丝惊诧。 元瑶笑了笑,“我睡不着,怕吵着音笙,谢侯爷若是没有睡意,可否陪我散散心?” 他断然不会拒绝她的邀请,不过这间驿馆小,说起散心,也不过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一弯残月,几颗疏星,夜色冷清寂寥。 元瑶道:“音笙告诉我了,你想在端午之前赶回凉州,去母亲坟前祭奠。义父的身子骨已经恢复了,我也不是娇滴滴的女子,你不必顾虑我们,只管吩咐车夫加紧赶路才是。” 谢晗薄唇翕动,“多谢。” 他的心绪似乎有点儿低落,元瑶便道:“你听过一个传说吗?” “什么传说?” “在我们那儿,都说人离世之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子,当你想念亲人的时候,便抬头望一望满天繁星。”她看着他,柔声道,“等我们百年之后,也会成为一颗星子。” 他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极浅的笑意,“皆说人生百年,可到头来,不过是倏忽几十载。” “在变成天上的星子前,你愿意与我共度吗?” 第41章 中毒 元瑶微微仰头,如霜的月色之下,他眸光坚定,带着点儿希冀,温柔地注目她。 她没有径直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你是从何时开始喜欢我的?” 是从多年前凉州初识开始?还是从多年后洛京再见? 谢晗笑了笑,“我与你说过,是桓城别院重逢开始。我这人素来不喜欢说谎,尤其是当着你的面。” “为什么会是我呢?”元瑶别过脸,轻轻道,“明明你之前……” “我也不知晓。”他说,“我隐约觉得你有些变化,却又说不上来这些变化究竟从何而来。后来元叔叔说,当初元家家主请巫医为你诊治,想来,或许是那时留下的后遗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