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刚躲进平台的灌木丛后面，芥川家的警卫也追到了崖下。狗的鼻子到底是灵，显然是闻到了两人残留下来的气味，不停的低声咆哮着，时而冲着崖上吠叫。警卫打开手电，在断崖上晃来晃去，李卫东搂着夏若芸伏地身子，藏在灌木丛后面，屏住呼吸。 警卫没能发现异常，却并不死心，哇啦哇啦地喊了几句。不一会，突然从别墅的方向亮起一盏探照灯光，朝石壁上射了过来。 秋天的灌木丛叶子也都落的差不多了，虽说枝条很浓密，可是会不会被人发现李卫东也是心里没底。正在这时只听崖下的警卫突然大声喊叫起来，接着掏出手枪扑扑扑就是一梭子弹，最近的一颗就打在两人藏身上方的石头上，啪的一声迸出一团火花。李卫东到底是经验不足，第一个反应就是被发现了，伸手就去摸腰间的m92，夏若芸却一把按住了他，低声说：“别动，他们在耍花招！” 果然一串枪响过后，崖下安静了片刻，接着晃来晃去的探照灯光也熄灭了。几名警卫牵着狼狗向另一个方向折去，李卫东吐了口气，低声说：“好险！妈的，这帮家伙够鬼的。” “哼！不是人家鬼，是你自己太笨了。”夏若芸摘下背上的aug，打开瞄准镜，朝别墅方向仔细查看起来。 这个狙击位置比起计划好的那一个稍有不如，因为位置的关系，不能够俯瞰整个别墅，但是也还算理想，起码能够观察到大半个别墅的一举一动。夏若芸的视线从后花园、车库、泳池一直移到房顶，低声说：“里面的警卫至少多了一倍！” 这情况李卫东早已预料到了，撇撇嘴说：“那又怎么样，不然太危险了我们先不动手？” “这……可是芥川和喜正打算将东西转手，过了今晚，也许就再也没机会了！” “还是的么。反正进去送死的是我又不是你，大小姐只管付钱就好了，何必管我死活！” 李卫东的这句话，其实只是戏谑之言，因为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往好听了说他是来帮忙的，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花钱雇了个卖命的，他跟夏若芸，也仅仅是利益上的彼此利用，谈不上任何的交情。对于夏若芸来说，卖命的人只要肯花钱随时随地都可以找到，李卫东也并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人有什么特别。 但是夏若芸却忽然沉默了，许久才轻轻叹了口气，说：“李卫东，我想问你件事，你可不可以跟我说实话？” 李卫东说：“只要不关系到个人隐私，你问吧！” 夏若芸迟疑了一下，说：“也许这应该算是你的个人隐私吧！但我还是想问你，而且我觉得我也有权力知道。你……喜欢我妹妹吗？” “这个，”李卫东多少有些心虚，说：“大小姐，我估计在你找我帮忙之前，肯定调查过我的底细对吧？那你应该知道，我是有女朋友的……” “是的，我知道，而且很漂亮。”夏若芸转过头看着李卫东，黑暗中她的一对眸子闪闪发亮，说：“你不要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我问的不是你女朋友，而是你喜不喜欢冰冰。我是她姐姐，这么问好像并不算过分吧？我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如果你是个男人的话，我不想你在我妹妹的事情上说谎。”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李卫东也没有办法再回避，点点头说：“好吧！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话，我承认我很喜欢冰冰，可是不管我有多喜欢她，我也不会跟我女朋友分开。” “为什么？”夏若芸忽然提高了声音，“你怎么对你女朋友不关我的事，但是如果你不能跟我妹妹在一起，为什么又要喜欢她？冰冰她还小，还很单纯，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让她越陷越深？李卫东，你这么做太自私了，而且这样对冰冰不公平！” 李卫东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大小姐，你谈过恋爱吗？” 夏若芸眼睛一瞪，说：“你什么意思？” 李卫东叹了口气，说：“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时候感情是不能用理智去衡量的，当你喜欢一个人，也许不需要任何的理由。我知道，冰冰她其实心里一直都对我好，只是嘴上不说，她跟我女朋友相处的像姐妹一样融洽，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表露过什么，其实她一直都在委屈自己。我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能得到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垂青，其实我也曾经试过去拒绝冰冰，但是如果你问我的心里话，我真的喜欢她，发自内心的喜欢。如果我能在遇到薇薇之前，先遇到冰冰的话，我想可能我的女朋友，会是你妹妹。” “你……无耻！” “呵呵！也许是吧！”李卫东笑了笑，淡淡地说：“在你们女孩子的眼中，像我这样应该叫做滥情对不对？我也觉得自己很无耻，可是你刚才问我的，是我的心里话。当然，我不会对冰冰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大小姐我告诉你，这不是因为你，而是我不希望冰冰这样一个好的女孩子，受到伤害。” 一阵沉默，夏若芸低声说：“哼！假正经。嘴上爱着一个，心里装着一个，你们这种男人，典型的口是心非！” “靠！”李卫东一皱眉，说：“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吧？刚刚是你问我的心里话，我告诉你，你又说我口是心非，难道你想听谎话吗？” “我说的不对吗？”夏若芸冷哼了一声，说：“如果你真的喜欢冰冰，那你娶她好了，为什么又挂着个女朋友？脚踩两只船，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你是说薇薇吗？”李卫东低头沉默一会，缓缓说：“在我心里面，再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代替我女朋友的位置。在我落魄的时候，是她帮助我，鼓励我，在别人用刀砍我的时候，是她用自己的身体去替我抵挡。从前的我只是一个二流子学生，也没有什么家世，但是她没有嫌弃过我，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一直陪在我身边。我觉得如果让我说这辈子我只喜欢她一个人，这种话很虚伪，因为我不能保证在以后的某天会不会像喜欢冰冰一样喜欢上别的女人，但是我可以保证的是，不管到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像现在一样的爱她，都不会离开她。因为，她是我一辈子的老婆。” 夏若芸怔怔地看着李卫东，忽然扭过头去，低头去擦拭手中的枪，但是李卫东敏锐的耳朵却分明听到了一声低低的抽泣。李卫东楞了一下，说：“你……怎么了？” “要你管！”夏若芸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李卫东忍不住叫了声靠，说：“我管你，我管的着么我！你爱怎样怎样，跟我有个毛的关系！” 接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长久的沉默。十月的夜晚已经很有些凉意，夏若芸的衣服有不少地方都擦破了，凉风吹来，微微有些发抖。其实说起来她贵为千金大小姐，却落到现在这样狼狈的地步，又不像是夏若冰，可是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她却还背负着杀父之仇，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也确实挺不容易的。李卫东叹了口气，也就不好意思在偷窥她屁屁上的破洞，脱下上衣替她披在身上。 夏若芸扭头看了李卫东一眼，撇撇嘴说：“又没说扣你工钱，你这算不算是无事献殷勤？” “靠！”李卫东一把扯回衣服，说：“不要拉倒，我自己还觉得冷呢好不好，真是好心没好报。” 夏若芸身手倒快，一把按住衣服，说：“要，白给的干嘛不要。看不出，你这家伙有时候倒也满细心的。喂，你是不是对每个女孩子都这么体贴？” 李卫东翻了翻白眼，说：“少臭美，我又没想泡你，是怕你冻着了一会没办法掩护我而已。” 夏若芸这次倒没有还嘴，而是幽幽叹了口气，像是对李卫东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们男孩子到底喜欢女孩子什么呢？相貌对你们来说，是不是真的就那么重要……” “这个，”李卫东犹豫了一下，说：“也不是吧！有句话叫‘丑妻家中宝’，这世界上漂亮女孩子才有多少啊！但是只听说有光棍，还没听说有哪个女的嫁不出去的。我觉得以貌取人的，应该还是少数吧！” 夏若芸有些意外地说：“你真的是这么想吗？哟！真是看不出啊！” “是啊！我真是这么想的啊！”李卫东一本正经地说，完了又嘿嘿一笑：“不过很不幸，我觉得我是属于那少数人里面的。娶个丑八怪做老婆，放在家里倒是很放心，自己可就很闹心了。” “……” 夏若芸懒得跟他再废话，看了下表，冷冷地说：“时间到，该干活了。记得我跟你说的玛瑙手串的标记，搞砸了，工钱没有。” 李卫东鄙视的竖了下中指，最后检查了一遍手枪和弹夹，揣在腰间。此时已是半夜时分，别墅的大部分灯都熄了，秋天的夜晚一片寂静。李卫东紧了紧鞋带，正准备从石壁溜下去，夏若芸却一把拽住了他。 “靠，又干嘛？” “你……自己小心。如果不能下手，任务放弃，你要活着回来！” 二百一十七章 深入虎穴 “你是说……放弃？东西你不要了吗？” 李卫东不禁一怔，他没想到从大小姐的口中会说出这么有人情味的话来。从见到她第一面起，就一直觉得这女人又冷又傲脾气又坏，并且到后来听方林说她是同性恋，又亲眼目睹了她的尊容，李卫东就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像她这样的女人肯定是因为缺少男人而导致内分泌失调，心理扭曲。关键是他知道包括玛瑙手串在内的三件东西对夏若芸来说十分重要，以至于山田家灭门之后，她不惜冒着生命险也要把东西弄到手，这时候却说出这么关心体贴的话，一时间倒让李卫东十分的不适应，没来由的就有了点小感动。 但是夏若芸马上冷冷地说：“别自作多情，我对你不感兴趣，只是不想让我妹妹喜欢的人在我手里挂了，让她恨我一辈子。” “靠！”李卫东刚刚的一点感动立刻烟消云散，鄙视地说：“真巧，这一点我跟你一样，都不喜欢男人。” “滚！” 李卫东开足视野加成，毫不费力的溜下悬崖。这天刚好是下弦月，没有多少月光，夏若芸挑的这两身运动服又是蓝黑色，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小心的绕过两处芥川家的暗哨，一路潜行来到后园围墙外。这座别墅的围墙分为两部分，前面是铁艺的栅栏，后面是两米多高的青石墙，上面爬满了藤蔓类植物，鬼晓得这上面是不是还拉着电网什么的。如果想潜入别墅，当然是从前面比较容易，可是那里超出了夏若芸的狙击视野，李卫东只能从这里试试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