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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孜有些无奈,走到一个没人的楼梯口,摊摊手,说:“何先生有什么话不妨一次性说完?” 她直直地盯着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 何川的嘴唇动了动,那些轻佻的话到底没能再说出口,他自己也不知道,除了这些废话,他死皮赖脸的缠着她到底想说些什么。 田孜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何川却一直都没说话。 她说:“我知道你难得遇到我这么个不识抬举的,觉得挺新鲜。可咱们那点子事早就过去了,我已经开始了新生活了。没有对你不敬的意思,可生活里比这有意思的事儿多了去了,有这功夫,你不如和柳丝丝好好过日子。” “她呀?”何川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副吊儿郎当: “早离了,你不知道吗?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离了?田孜一愣,又瞬间明白,怪不得上次看到柳丝丝和别的男人在公开场所那样地亲热。 “离了!”何川说:“她不知道怎么地,突然想开了,重新报了个数,我觉得还行,就答应了。咳,她忍这么久拖这么久也着实不易,不就图个钱呗!” 虽然他说的是大实话,田孜还是被他提及柳丝丝时的语气伤到了,轻蔑冰冷,打发叫花子一样。刚才还说什么一夜夫妻百日恩,可真厌倦的时候,一样翻脸如翻书。 她叹气,说: “但凡你对女人多那么一点尊重,她们也不会整日只知道算计你的钱了!” 这话简直一箭穿心,何川嘴角讥诮的笑瞬间凝固了。 田孜不愿意再和他待下去,推开楼梯间的门就走,下一秒却触电似的弹了回来,差点和何川撞了个满怀。 她顾不上管他,扒着门上的玻璃往外面张望。 何川好奇心顿起,也凑过去一起看,顺着田孜的视线,不远处的香水柜台边上坐了一个男人,西装笔挺,温文尔雅。 柜姐正起劲地给他推荐不同的香水,他最后挑了一款,那瓶身再经典不过了,香奈儿 5 号。 田孜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先是闪过困惑,费解,转而又笑了起来,仿佛想通了什么关节,一脸甜蜜。 她只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连何川离她那样近都不曾发觉。 他们几乎脑袋挨着脑袋,她的少许发丝轻拂在何川脸上,女人特有的体香也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 何川小腹一热,立刻想起了那一夜,她的身体抱在怀里,柔软馨香。 身不由己地,他越凑越近,微凉的唇在她耳边一擦而过。 田孜吓了一跳,立刻弹开,对他怒目而视,刚才少女怀春的娇羞已经当然无存。 她对着他,除了那一夜,向来都冷如冰霜。 何川心里不由地泛酸,问:“那男的谁呀?” “你问这个干嘛?” 田孜如临大敌,炸着毛,像展开翅膀的母鸡。 何川更不是滋味了,冷哼一声:“不就一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的!” 田孜觉得这话刺耳极了,刚想反驳他,又懒得和他纠缠,最后也只是冷笑了一声。 周子非很快挑好香水离开了,竟然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越走越近,虽然明知他看不到自己,田孜还是忍不住身体往后一缩,心如擂鼓。 她也搞不懂自己,爽约撒谎的明明是他,她却怕他难堪。 刚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震惊,疑惑,也很不开心,不知道他为什么骗自己说要见客户,可她马上就想通了,敢情他在悄悄给自己准备生日礼物呢。 香奈儿 5 号香水神秘性感,杳渺飘忽,象征着永不褪色的爱情,香奈儿小姐形容它“气味香浓,强烈得像一记耳光一样令人难忘。” 当年这款香水是因为玛丽莲梦露一举成名的,有记者问她晚上睡觉时穿什么款式的睡衣,她娇媚地笑:“A few drops of el NO.5(不过几滴香奈儿 5 号)。” 那不就是裸睡?玛丽莲梦露真心会撩,这回答几乎让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喷了鼻血,而女人们则疯狂地抢购香奈儿 5 号。 当时他们一起看到这个典故,周子非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说:“等以后有钱了,我一定也送你一瓶!” 他一向克制,可那会儿的眼睛里却翻滚着男人隐忍的欲望,田孜一碰上就羞得低下了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 可惜他们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就分手了,后来她把第一次给了王丰林,王丰林也有他的好处,那会儿对她周到体贴,却始终没有那种过电般的战栗感。 田孜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她和王丰林整整六年,可现在想起他时只觉得他是上辈子的一个故人,他在她生命中留下的痕迹就像写在沙滩上的字,时光的浪潮一涌过来就冲平了。 周子非不同,他俩好了两三年而已,可那些点点滴滴就像用美术刀一笔一画地刻到她的心上一样,血迹斑斑却又刻骨铭心,是用什么样的橡皮擦都擦不掉的。 现在的周子非对她彬彬有礼,小心翼翼,君子得让她几度怀疑自己在自作多情,可他又天天来找她,那样的温柔小意,分明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幻觉。 现在他终于要送她香奈儿五号了,礼物私密而暧昧,是要表白吗? 前天通电话时,他神秘兮兮地要她务必空下下周六的晚上。田孜开始有点懵,后来一查日历,竟然是自己的生日,不由地内心一阵悸动,他对她竟然这样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