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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他提起许白漾,略有不快,话说当初他真是一个惹人讨厌的窝囊废,可我这次再见到他,却觉得他与以前有着很大的不同,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我总觉得,他便像是一个我熟识已久的人。当日在绕梁街头初遇他时,我却未曾有此种感觉。 “那日你为何不来找我?害我被人贩子抓走,险些被卖入青楼。” 贺求名面对我的指责,毫无愧意,只说道:“我那日打败许白漾那一伙人,便追寻马车的踪迹而去,在树林里,只找到已破败不堪的车厢,马早已跑了,你也不见踪影。幸好,行李被压在了车厢底下,没被人偷走,不然,许白羽的那封信,只怕也到不了聂双流的手上。”说到这儿,他顺手折下了身边矮树上的一根细枝,手只那么轻轻一挥,那树枝竟“唰”地一下飞出丈远,牢牢地扎进了泥里。我看他露了那一手,原本便在脑海里浮现的念头变得更为清晰。只是现如今,我还要搞清楚另外一件事,若是证实了我心中的那个猜测,只怕我要求他的事情会更多,我自认没什么能给他的,到时候,要钱要命,便随他决定,只要他能应允我便成。 “对了,昨日聂双流说许白羽家十年前被人灭门,是与孙家人有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我暗暗觉得这似乎与许白漾有关,毕竟这两人的名字太过相似,但我又真的不希望我的直觉是真的,因为那似乎并不是一个好的直觉。 “十年前,绕梁城第一富商许家的灭门案,便是你那英明神武的父亲大人干的好事。那日是许白羽的父亲许逐谈五十大寿的日子,却不料喜宴竟成了血宴。我们一直以为,当年那场浩劫,许白羽是唯一的活口,但聂双流却告诉我,其实,还有一个人也是幸免于难,逃过了这一劫,不但如此,此人还从此住进了孙家,成了孙俊天心目中的贤婿人选。” “你说的那个人,不会是……”我颤抖着声音,几乎连话都说不全。 贺求名冷冷地看着我,点头道:“你猜得没错,那人便是许白漾。事到如今,你还未看出来,当年那事情许白漾必定脱不了干系,难道,你还想与此人走得如此之近?” “可是,若照你所说,他与许白羽的名字如此之像,怕是兄弟,那为何,又要对自己的杀父仇人如此之好,甚至,想要娶他的女儿呢?”我还是未死心,强辩道。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并非许逐谈的亲生儿子,而是抱养的,他与许白羽,并非骨肉兄弟。说到这儿,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明白。”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呆呆地立在原地,只会重复一句话。 贺求名恼怒地抓着我的肩膀猛摇了几下,骂道:“你叫我来这儿,便是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吗?” “当然不是。”我被他那一摇,震得脑子清醒了许多,气道,“我找你来,是要让你接一桩买卖。” “买卖?说来听听。难不成,你想雇我?” 我点头道:“没错,我是要雇你,我要你杀了孙俊天全家。” 第五十一章:命里姻缘 我原本找他时,是要雇他去杀裴毅,可在他说了那番话后,我决定转移目标,与裴毅比起来,孙俊天更该死上千倍上万倍。 “那许白漾呢?”贺求名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想杀许白漾,可是我呢,我想他死吗?我真的愿意他死吗?他的出现,曾经一度让我觉得,许白羽又回到了我的身边,难道说,为了许白羽,我便必须杀了他吗?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个轮回。 “他,我还不确定,能不能……”我犹豫地开了口,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耻。 果然,贺求名轻蔑地笑道:“你想留他一命?” “我只是想求证清楚,他跟当年那件灭门案有没有关系。若他真也牵涉其中,你要杀他,我不会拦着你的。” “那好,我给你三日时间,你去问清楚,到时候,要杀要留,就听你一句话。” “好,一言为定。”我咬着牙答应道,“事成之后,你要什么作为报酬,只要我能给得起的,我都给你。”我知道杀孙俊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贺求名若不是看在我俩相识一场的份上,只怕不会这么轻易地答应。他说过,杀手是用命来讨生活的,他豁出命去为我办事,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报答他。 “此话当真?”贺求名慢慢地凑近我,两眼一眨都不眨,直直地盯着我。 “嗯。”我用力地点头。 “那好,我就一个要求,事成之后,你要跟我走,不管许白漾是死是活,你都要离他远远的。” 我听了他的话,吃惊地倒退了一步。他这是什么意思?要用我这一生来做这场买卖吗? “你的意思是,要我一辈子都跟着你?” “未必,也许有一天,我会放你走,但在那之前,你必须跟着我。” “可以。我答应你,只要你能做成此事,我便一生跟随你,做牛做马侍候你,哪怕为你死,也可以。” 说到最后一句时,贺求名突然别过脸去,淡淡道:“那倒不必。” 许白漾坐在我身边,手里那碗桂花圆子一口也没动,却一个劲儿地催我多吃点,恨不得将他那碗也灌进我肚子里去。那桂花圆子明明如蜜般甜,可吃进我嘴里,却有微微的苦意。一个人,若心里装着些发苦的事情,吃任何山珍海味都会觉得食而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