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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当年也不是我不想支付抚养费,是你妈妈设局逼我净身出户。” 屏幕之中,他痛苦不堪地闭上眼睛。 “那时候我们同在一家律师事务所担任合伙人,我们在商量离婚的时候,我刚好有朋友介绍我到德国跨国企业担任法务。你妈妈想让我把份额无条件转让给她,我不同意,她就捏造证据说我和公司前台的一个小姑娘出轨,还说我在一桩很久之前我们一起当小律师的时候接手的一个 case 里睡客户老婆。她威胁我要把这件陈年旧事抖出来,让那个客户告我,想吊销我的律师执照……我,我是实在没办法,我逃到德国时连机票钱都是朋友垫付的。” “我本想带你们俩一起走。你妈妈不同意,我原本是打算和她争夺抚养权打官司打到底,但……那时我已是自身难保,就只能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林更琛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个半老之人要如何将这份迟缓而沉重的残忍告白于这继承了他一半生命的挚爱。 “那天我去接小蔷,但她连见都不让我见你一面……她不许我回来探望你,不给我任何你的联系方式,直到后来当年事务所的朋友告诉我你在伦敦做心理学研究,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查找了你的名字……我这才知道你已经是个这么优秀的研究员了,你妹妹也一直一直都很想念你。” “林蔷她……想念我?” 陷入程明手背中的指甲忽而悉数撤开了。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有一个姐姐。刚到德国上学的时候,她被当地同学欺负了,总会说……如果姐姐在就好了,如果姐姐在她就不会被欺负了。” “她、她被欺负?” “是啊,她刚开始不会说德语,在当地小学里没有认识的朋友。她总是哭着要我回去把你带回来,她说她笨,在幼儿园总有人捉弄她,但只要她被捉弄,姐姐就一定会想办法帮她报仇。” “上飞机之前,她一直哭着……哭着求我带你一起走。” 林薇茫然若失,她怨恨刻毒地铭记了半个人生的名字,刻下诅咒,穿起盔甲。以为林蔷的名字只是魔术师手中之剑,碰到血肉便会收缩折叠,然而实际上它刻骨铭心贯穿胸膛,纠结缠绕二十余年。 多么讽刺,这是天大的讽刺!她整场竞争中的假想敌原来如此软弱无力,如此不堪一击,如此如此地……思念着她。 林更琛眼眶边已爬满了细碎的皱纹,鱼尾般地散开,二十年未见女儿的父亲沧桑难言穿透屏幕。 “——我会把蔷薇二字拆开给你们各取半边是因为一首诗。”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棠棣是蔷薇的一种,爸爸想,想你们两个姑娘美如蔷薇。不论我和你妈妈是分是合,是生是死,你们还可以像是生长在同一根枝藤上相伴相助。让你们双胞胎姐妹这么多年相隔,我,我,我实在是……很失败。” 他再说不下去,这个历经风雨纵横国际法庭的老律师垂头,斑斑白发颤动,只剩低低呜咽。 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莫如兄弟 …… 林薇怔怔,落下泪来。 第163章 他是她的一场神显,是一个会叛逆会反抗会不听话的倔强奇迹 陈太太觉得她儿子最近有点疯。 在那个穿海军蓝娃娃裙的小朋友来看过她儿子之后他的疯就开始了,整天靠坐在床上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封面上印着一个古里古怪的外国人,名字叫什么《维特根斯坦传》。他往朋友圈里发满了她看不懂的东西,偶尔突然看书看得激动了还会站起来念念有词,因为她不许他下地,怕把脆弱的鼻梁骨给颠着了,他就捧着书在病床上走来走去。 “衣衫褴褛者应让他继续衣衫褴褛!” 疯了,疯了。 他爸要看到他成了这样,估计要觉得这家伙太不争气,怎么读个心理学还能把心理给读出问题来了? 换药挂盐水什么的自有医生护士来做,她百无聊赖之下就只能给儿子无间断供应水果,陈太太成了一个无情的削皮机器。 当然小陈也不是不和她交流,比如他刚刚猝不及防对着书放声大笑,她正好在四处乱转找开孔器给椰子开孔,这诡异一笑吓得她一个失手把椰子砸在了自己的脚背上。 “——哎呦!” 陈子靖听到惊叫扔掉书从床上弹起来 “怎么啦?!” 陈太太揉着脚,这个死小鬼看了看还在她脚边滚动的椰子竟然没心没肺地接着笑。 “哈哈哈哈哈,还好你刚刚手里拿的不是保龄球。”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讨债鬼!” 陈太太狠狠刮他一眼,她没事在医院里拿个保龄球乱转干嘛? “好吧好吧。作为道歉,我给你讲一个段子吧。” 讨债鬼及其精准地从第三层抽屉里给她把开孔器拿出来,又悠哉悠哉地躺回了床上。 “维特根斯坦是一个哲学家,当他花了七年终于把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逻辑哲学论》写完了,结果发现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他的书,因为出版社都觉得这本书会是一个经济负担。” 他翘着脚,胸前放着那本书。 “如果你是维特根斯坦,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