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不在你之下？”柳心如诧异的问道，在得到林一肯定的答复之后，柳心如眸光闪烁的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之中。 林一安静的候在床前，等着柳心如发号施令。 “林一，你跟在哀家身边，有多长的时间了？”柳心如侧头看向林一，眉头微蹙。 “回太后，已有23年。” “23年……”柳心如长叹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这一眨眼的功夫，我们都已经老了。想想当年哀家当皇后的时候，还是梦雨晴陪在身边。现在连她也去了，倒是她的女儿，让哀家日夜提心吊胆，放心不下。哎，这一切真是孽缘啊！” 柳心如感叹的说了一些话，和林一讨论起沈云悠来。“沈云悠这丫头，性子古怪让人琢磨不透。哀家在四年前原本有意让皇上立她为后，但是她却骗过了我们所有人的眼睛，和夜子轩走到了一起。皇上这几年虽然看着长大了不少，处事也比以前历练很多，可是哀家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没有忘了沈云悠。这次沈云悠回来了，比四年前还要更加的难对付。如果说她真的没有骗我们，是想要与我们联手除掉夜子轩，那么不可否认，她绝对是一把利剑。只是……林一，我们必须有牵制她的东西，有能让她乖乖听我们话的东西在手上。你明白哀家的意思吗？” “太后是说……”林一认真的猜着柳心如话里的意思，“从沈云悠的孩子下手？” “没错。”柳心如点了点头，说道：“这个孩子不管怎么说，都是留不得的。即使他体内流的是我们皇室的血，也留不得。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沈云悠想留在宫里，我们就让她留下。但皇后之位，是绝对轮不到她来坐的。她虽有当皇后的资质，却没有当皇后的名声。哀家可不想让满朝文武大臣都在背地里议论着皇上，说皇上找了个别人不要的弃妇来做皇后，做国母。司徒家，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太后，沈云悠一直视这孩子是宝贝。就算她不在孩子身边，也有她的那名心腹保护着孩子的安全。况且，如果我们真的把这孩子怎么样了，沈云悠很有可能会和我们反目成仇。到时候……” “哀家一直告诉过你，做事之前要多想想，多动动脑子。我们不能杀这个孩子，不能让沈云悠恨我们。那我们就让夜子轩杀这个孩子，让沈云悠去恨他好了。” 柳心如的话，让林一眸光一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奴才明白。” “既然明白了，就退下吧。时辰也不早了，哀家要休息了。”柳心如重新躺了下来，在林一马上走出了房间的时候，又加了一句。“明天让沈云悠过来一趟，哀家有话要和她说。” 林一走后，柳心如还是不能安心的合上双眼。只要夜子轩一天不死，她的这颗心，就没办法安稳落地。 “夜紫凝啊夜紫凝，你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柳心如喃喃自语的说道，脑海里浮现出夜紫凝的模样来。如果当年自己没有杀了她，那么现在这祈天国的皇上，会是谁？夜子轩从小就聪慧过人，样样比其他的皇子强上百倍，如果不是自己设计，暗中联络朝中大臣陷害她们母子的话，毫无疑问，先皇是会立夜子轩为太子的。如果那时的自己，单单是杀了夜紫凝，而把夜子轩给接到身边来抚养，那么就算今天是夜子轩当了皇上，她是不是也不用如此忐忑不安了？ 事到如今，太多的如果都已经改变不了事情的现状。所以柳心如在感慨了一番之后，便也只能苦苦一笑，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到司徒睿的身上…… 沈云悠从司徒睿处离开，终于能够回到住处。沈云悠走进房间，看着床前那熟悉的身影，慢步走了过去。 锦橙目光阴沉的看向沈云悠，打量着沈云悠脏破的衣服，当视线落到沈云悠受伤的胳膊上时，锦橙连忙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皇上突然有任务，叫我去暗杀夜子轩。”沈云悠微微一笑，说道：“小伤而已，不碍事的。” “云悠。”锦橙站了起来，近距离的直视着沈云悠。“我们能不能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夜子轩和司徒睿之间的恩怨，就让他们两个去打好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亲手杀了夜子轩呢？你知不知道宸儿最近经常闹脾气，原因就是你留在他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你是不是非要夜子轩死了，才肯离开？不然，决不罢休？” 锦橙提到了宸儿，让沈云悠心里也充满了愧疚。她怎会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有多么的依赖自己？可是…… “锦橙，我不想从司徒睿那说完夜子轩的话题之后，回来再和你讨论他。这三个字我已经听的够多，已经听的够腻了，我娘的仇，我不能不报。不然这辈子，我都没办法安心。我知道你担心我，担心宸儿。可是，我却不能听你的话，和你离开这里。你知道我的脾气，我不想半途而废，更何况是对于杀死我娘的凶手。” “那好，既然你这么想要杀他，我帮你。”锦橙目光坚定的开口，低声说道：“我已经和师傅见过面了，我和师傅，一起帮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在杀了夜子轩之后和我离开这里。” “锦橙，你……”锦橙的决定，让沈云悠有些傻眼。他难道还没有放弃那个念头？ 沈云悠咬紧下唇，被锦橙逼的步步后退。在退到房中央的时候，沈云悠抬手推着锦橙的胸膛，皱眉说道：“够了，别闹了。” “我的样子像是在闹吗？云悠，我已经陪你闹了这么多天了，也够了。你想杀谁，我便帮你杀谁，怎会是说闹这么简单？” 锦橙一边说着，右手一边缓缓抬起，拂上沈云悠的脸颊。手指轻轻触碰着沈云悠的肌肤，继而很快离开。锦橙压抑着心中的感觉，在沈云悠阴霾的注视下，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 第64章 闹别扭 锦橙慢步走出房间，沈云悠终于能够松了口气。颓唐的坐到床头，沈云悠痛苦的发出呻吟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锦橙，她到底该拿他怎么办？ 就在沈云悠头疼无比，想要躺下休息的时候，她却听到了门口再次传来了异样的声响。 沈云悠皱眉看去，以为是锦橙又想回来找不自在。可是当她看到了出现在眼前的人时，却愣住了。 “你……怎么来了？”沈云悠站了起来，目光闪烁的看着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男人。 夜子轩眸光淡然的看着沈云悠，在走到床边的时候，目光径直的看向床上的宸儿，一声不出。 夜子轩的异样举动，让沈云悠感觉到有些不太对劲。她定定的看着夜子轩的侧脸，看着他始终连个正眼都没给自己，沈云悠在思来想去之后，眸光一闪，低声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沈云悠的问题，终于算是让夜子轩有了些反应。他稍稍侧眸，看了沈云悠一眼，反问道：“你猜？” 夜子轩这一句话，就让沈云悠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沈云悠暗叹一口气，明知故问的问道：“所以锦橙和我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你猜。” 夜子轩两句相同的回答，听的沈云悠有些心惊胆颤。尤其是当她看到夜子轩转过身来，正对着她，并且向她靠近时，沈云悠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夜子轩看着沈云悠的举动，没有逼过去。眸光暗淡下来，夜子轩抬手从腰间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扔到了沈云悠的怀里。 “自己把药上了，我先走了。” 说完，夜子轩便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沈云悠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药瓶，听着夜子轩甚是不对劲的语气，撇了撇嘴，大步追了过去。抬手拉住夜子轩的衣袖，沈云悠眸中含笑的凝视着夜子轩，轻声问道：“这是在和我闹别扭，还是和谁？” 没错，是在闹别扭。可是就算是夜子轩自己，也想不通自己为何要闹这个别扭。 因为担心沈云悠胳膊上的伤，所以在收拾完残局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进了宫，给她送药。夜子轩是了解沈云悠的，所以他也明白，就算没有自己，她也能过的很好。可是，当所有的一切摆在眼前，当他亲耳听到别的男人要为她去出生入死，和她计划着杀了自己，带着孩子到陌生的地方去过好日子的时候，夜子轩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吃味了。毕竟现在能每天陪在她和孩子身边的人，是那个锦橙，而不是他。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夜子轩觉得心烦气躁，觉得浑身不自在。 夜子轩听着沈云悠的话，回头看向她，低声说道：“你觉得呢？” 夜子轩的回答，让沈云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是锦橙还是司徒睿，亦或者……是你自己？”沈云悠嘴角上扬，迎上夜子轩的双眼，“先别走，还有话和你说呢。” 沈云悠手中拽着夜子轩的衣袖，走到软榻前，率先坐了下来。随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沈云悠仰头看着夜子轩，道：“坐。” 夜子轩不声不响的坐下，依然是保持着沉默是金的状态。沈云悠在心里小声的骂了他两句小心眼之后，也就主动找着话题，和夜子轩说着话。 “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沈云悠想起在行动时，林一的种种异样举动，有些不解。“你早就知道他们今天会有所行动？林一之前在你那边安排了多少手下？” “从我知道司徒睿已经得知我的藏身点开始，我就猜到了他们会有今天的行动。林一的人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算少。共有六十七人被我们抓住，至于有没有漏网之鱼，我现在还不敢肯定。今天的事，很有可能是司徒睿的试水之举。他也不会傻到以为这一击就能将我擒住，我想更多的，是想试探你。” 夜子轩说着，目光深邃的看向沈云悠受伤的胳膊。拉过沈云悠的胳膊，夜子轩认真的检查了一下那伤口之后，皱眉问道：“还疼吗？” “不碍事了。”沈云悠轻轻摇头，明白夜子轩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戏谑道：“你今天不来，或许明儿个皇上就会赏我些什么灵丹妙药，也说不定呢。” “你确定他的药，要比我的这个好？”夜子轩眉头一扬，不服气的问道。 “你的药最好，成了吧？”沈云悠对于夜子轩突然展现出来的孩子气，颇感无奈。顺从的让夜子轩为自己上了药，两人依偎在软榻上，小声的说着关于司徒睿的事情。 “司徒睿没有什么，悠儿要留意的是柳心如和林一这两个人。司徒睿从小到大，都只是柳心如的傀儡而已。论心计，他还不如司徒南。你进宫来这么久，柳心如可有找过你的麻烦？”夜子轩怀里抱着沈云悠，柔声问道。 “可能不找吗？”沈云悠一想起柳心如来，眼底快速的划过一抹寒光。“她自己也好，这后宫其他的妃子也罢，没有柳心如的暗中支持，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来我这来闹。但是让我感到意外的是，柳心如并没有过多的为难我。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就算是司徒睿再怎么信任我，柳心如也不可能对我放心。所以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在等着机会，做些什么？”沈云悠靠在夜子轩的怀里，一想起不动声色的柳心如，就不得不提防起来。“我现在不担心别的，怕的，是宸儿有什么危险。” 沈云悠看着床的方向，表情凝重了起来。宸儿再怎么机灵，也不可能逃得出柳心如的算计。自己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宸儿的身边，锦橙现在也一番心思的要对付夜子轩，她哪能处处顾及的到呢？当初想要利用锦橙这颗棋子，可现在却不成想，这一步她算是走错了，而且无法回头。 沈云悠把话说出来，夜子轩并没有立刻接上去。因为沈云悠的担心，也是夜子轩的。他了解柳心如这个人，也知道柳心如是不可能会放过自己的儿子的。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各自想着宸儿的事情。夜子轩揣测着柳心如的想法，推测着她接下来会做的事情。在沉默了大概有快半个时辰之后，夜子轩忽然微微一笑，伏在沈云悠的耳边，低语说了几句话。 沈云悠认真的听完夜子轩的话后，为难的回头看着他，问：“能行吗？” “那就要看你儿子配不配合了。”夜子轩身子前倾，顺势吻了吻沈云悠的唇角。抱着她站了起来，走向床头，夜子轩幽幽说道：“柳心如不会一直没有动作的，我过几天会再进宫一次，这段时间，宸儿就交给你了。” 夜子轩将沈云悠放到床上，拍了拍她的头顶。“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夜子轩转身离开，可是，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却意外的停了下来。 沈云悠本以为他是还有事情没有交代，却不想，夜子轩会说出那样的几句话来。 “离那个锦橙远一点，让儿子也离他远一点。如果他真的有意要和我来抢的话，那就干脆，在司徒睿之前先收拾他好了。” “你要杀了他？”沈云悠惊讶问道。 “你不舍得？” “随你好了。”沈云悠听出夜子轩话中的几分不悦，不想让他多想，只好说道：“我无所谓。” 夜子轩满意的勾起嘴角一笑，消失在沈云悠的房中。沈云悠在确定夜子轩彻底离开之后，把头埋在了双腿之间，抱着腿，陷入了沉思之中。 夜子轩是容不得锦橙这样的人存在的，可是自己，真的想让他死吗？ 浑浑噩噩的休息了一夜，沈云悠在早上刚清醒不久之后，就被柳心如给叫去了。 在通往柳心如宫殿的路上，沈云悠想着柳心如今天找自己是有什么目的。她昨晚才和夜子轩一起讨论猜测过柳心如的心思，不知，他们能猜对几分？ 沈云悠走进房间，看着正在和沈云玉说笑的柳心如，脚步一顿。 “云悠来了，过来坐。”柳心如笑看向沈云悠，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 柳心如的主动示好，让沈云悠提高了警惕。沈云悠先是看了沈云玉一眼，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之后，沈云悠走了过去，坐到了柳心如的对面。 “不知太后找云悠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哀家没有要紧的事情，就不能找你了吗？”柳心如漫不经心的将口中的葡萄籽吐出，动作优雅的用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斜睨着沈云悠，嘴角噙笑的问道。 “云悠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太后和皇上相比，也并不轻巧。既要关心皇上的身体，又要处理后宫的事宜，应该是没有闲工夫见我这种人的才是。” “你这种人……是什么人？哀家想听听。” “我这种人，自然是会扫太后兴的人了。云悠有没有本事让太后开心，自己心里清楚的很，所以太后也不用说什么话，来安慰我了。” 【一更】 第65章 任务 “瞧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有哪点你们沈家人的样？！”柳心如无声的笑看向一旁的沈云玉，说着沈云悠。“云玉啊，哀家看呐，你这个妹妹可是越来越刁了。哀家本来今天就是想找她来聊聊天的，瞧瞧她，倒是先给哀家一个下马威了！” “太后不就是喜欢妹妹这股子刁蛮劲儿吗？不然也不会嫌弃玉儿，特意把妹妹找来陪您说话了不是？”沈云玉陪着笑，接下柳心如的话。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却让沈云悠看着极为不舒服。 沈云悠听着这两人一唱一和，也不好突兀的搞乱气氛。毕竟这是柳心如，是太后。 “云悠不懂规矩，太后不要见怪就好。既然太后觉得无聊，那云悠就陪你聊天好了。我们是在屋里坐着聊？还是趁着外面的天气不错，出去走走？” “云悠都提出来了，那就陪哀家出去走走好了。”柳心如一听沈云悠这么说，立刻站了起来，朝着外面走去。沈云悠坐在凳子上愣了愣神，跟了上去。 沈云悠和沈云玉两人一左一右的跟在柳心如的身边，慢步在皇宫之中。沈云悠听着柳心如有意无意的和自己搭着话，不动声色的顺着她的话题说下去。 “云悠啊，哀家一直在想，你这个聪明的丫头，如果是个男儿身的话该有多好。” “太后见笑了，皇上身边的将才那么多，哪一个都比云悠聪明几分。就算是云悠真的生为男儿身，也不能有多大的作为。” “过分谦虚就假了，你的本领，哀家清楚。”柳心如笑着拉过沈云悠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视线不经意的扫过沈云悠的手臂，柳心如轻轻蹙了蹙眉头，问道：“哀家听说你受伤了？严重吗？” “不严重，已经自行处理上过药了。”沈云悠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觉得自己的脸都有些僵了。四处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沈云悠小声的开口，问道：“太后，你平日除了和云姐姐聊天之外，难道这后宫之中，就没有能让太后看上眼，说说心里话的人吗？” 后宫妃子这么多，按理说柳心如早就该有心仪人选了才是。谁当皇后，虽说是司徒睿说了算，但是柳心如的意见，也绝对是司徒睿要参考的。柳心如今天带着自己在宫里这么一走，免不了又要被各位嫔妃议论纷纷。她想让自己成为这些女人的攻击对象，也得想想究竟有没有人能斗得过自己才成，不是吗？ “云悠这话算是说到哀家心坎儿去了。”柳心如重重地叹了口气，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后宫佳丽三千，从未不缺美人。可是能入得了哀家眼的，却没有几人。虽说后宫妃子不可参政，可是在皇上为政事伤神的时候，哀家也希望能有人能让皇上的心情好一些。但是……” 柳心如停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看向沈云悠，继续说道：“但是，一个都没有。” “所以太后今天找我来，是想让我做些什么呢？”沈云悠浅笑着和柳心如四目相视，对于柳心如接下来想说什么，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数。 “云悠那么聪明，怎会不知道哀家心里想的是什么？”柳心如始终握住沈云悠的手不放，说着让旁人无法理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