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文学网 - 都市青春 - 槐安客栈怪事谭在线阅读 - 第3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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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通过别人的叙述,面前却出现具体的景象的情形最近好像经常发生?是自己想象力太丰富还是……不太正常?

    祝掌柜轻声问了句,“每天都是相同的梦境内容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从半年之前,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完整。最开始我只是梦见我和勾陈先生在废墟里面走,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后来内容越来越多,细节也越来越多,我能感知到的东西也越来越真实……如果说最开始还只是梦,到最近,就好像我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地方。就算醒来,我也会疲惫不堪,仿佛一晚上都没有睡过。

    但最让我担心的……是从大约一个半月前开始,我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衣服是潮湿的,膝盖上袖子上还沾着海泥的印子。到前天我醒来,发现手里攥着一枚海螺……”

    他说着,将一样东西从袖子里取出来,放在桌案上。

    说是海螺,更像是印着海螺形状的一块石头。重六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从梦中带出的东西……那诡异岛屿上的东西……

    “梦变得越来越真实了,甚至开始影响到了现实……你觉得,你的梦,是你丢失的那一段在海上的记忆吗?”

    “我说不好……因为在梦里,勾陈先生定然不可能活着了。但是我们明明在不还岭还有与他一同抗敌。”

    “他一直戴着面具,你们又怎么能确定不还岭的确是他?”

    “……我们确实不好确定,但勾陈先生会的那些术法,就算在百晓门也是旁门左道,更何况他天赋异禀,世上想要找到第二个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更何况谁会想要冒用他的名义去送死?”

    掌柜站起身来,在厅堂里缓缓踱着步,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在开始做梦前,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你认为与这段梦的出现有关的事?或是遇到过什么人?”

    国师思索许久,摇摇头道,“想不起什么特别的事。这些年我也渐渐放手红尘俗务专心修行,就连太衡院和大罗派的事务都很少参与了。原本打算明年就像官家请辞国师一职回归山野。”

    “世间万物总要有因才会有果,有力量推动事物才会运转。若是没有触发,怎么会忽然开始呢?”掌柜露出困惑之色,突然转头看向重六,“六儿,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重六瞪大眼睛,伸手指了指自己,“您这个问题是设问修辞,还是真的在问我?”

    掌柜失笑道,“不要耍小聪明,有没有点什么想法,快说。”

    重六瞟了一眼国师,看对方竟也认真看着他,仿佛打算认真听他的“高见”一样。他赶紧压了压条件反射般涌上的惊慌,用笔杆子戳着下巴,“小民那就斗胆了……小民在想……如果没有什么事件引发的话,那是不是跟时日有关?比如某个特殊的日子啊……特定年岁的生日啊……”

    “半年前……是我九十寿辰前后。”国师现出一种半是了然半是恍然的神色,“难道……”

    “人寿数将近时,与秽的联系会渐渐紧密。”掌柜的眼神微转,黑沉沉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寒凉,“你为皇家那么多人测算过他们的寿数,可有算过你自己的吗?”

    国师陷入不祥的沉默,半晌摇了摇头。他看向掌柜,那肃然的眼神中却带着一丝哀求似的,“每过一个晚上,我的梦都会变得更长一点。那触须,现在距离我只有不到百步远了……我不知道,当它碰到我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是啊,会发生什么呢?

    会不会再也醒不过来?

    会不会在梦里陷入勾陈先生一般的境地,并且被永远困在那远古而恐怖的岛屿上?

    想一想,确实是比死亡本身还要恐怖的未来。

    “我认识一位工匠,可以为你打造一只铜盆。你每天睡觉前用这铜盆盛水洗脸,就可以一夜无梦。只不过洗脸的时候要遵循一套复杂琐碎的仪式,一步都不能错,日日如此,坚持大约五年方可。”

    国师的眼中绽放出一道明光,“若是此事能成,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愿意!”

    “我自会去联系这位工匠,不过定金的话,我想你近几日就可以给我。”

    “请说,我马上去准备。”

    掌柜弯起眼睛,笑容明媚亲切,“我要九鸾仙子那把凤翎拂尘。”

    第15章 嫁衣(15)

    这是掌柜今晚第一次对国师提到这个名字。但是一看国师骤然改变额脸色,重六就知道他记得。

    记得那个被他选择遗忘的、曾经的天之骄女。

    梦骷避开了掌柜的视线,一层无形的保护壳瞬间盖在了那刚刚流露过最脆弱的恐惧之色的面容上。重六初见梦骷时的那种高高在上的肃然又再次出现了。

    “为什么你需要九鸾仙子的拂尘?”国师的语气有些生硬。

    重六隐约知道,掌柜要九鸾仙子的拂尘其实没什么用,不过是用这个借口逼国师去见九鸾一面。要不是碍于身份地位悬殊,他几乎要给掌柜鼓掌叫好了。

    掌柜施施然道,“天气渐渐热了,弄个拂尘来赶蚊子。”

    国师显然也听出来掌柜只是信口胡扯,并不打算认真回答。而他处于有求于人的境地,也无法太过强硬。他只好用一种没什么感情的疏离语气说道,“我与她已经五十余载未见面了,那拂尘是她随身之物,她不一定愿意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