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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带着面具的掌柜问他。 重六张口,却不知为何回答不出来这么简单的问题。 是谁。 他是谁? 他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重六的头脑开始一跳一跳地疼,越疼越厉害。好像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在他的脑子里涌动着,要将他的头脑撑裂了。 下一瞬,有什么粘腻的东西从他肿胀的眼睛里撑了出去…… 重六躺在床上蓦然瞪大眼睛。他慌忙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皮,确认自己的眼珠还在。他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暗忖掌柜的香囊怎么不管用?为什么还是做那么奇怪的梦? 就连现在,那种不确定的、有些困惑虚幻的感觉也仍旧萦绕不去。 可是当他看了看手指,又发现指甲下那些奇怪的肉芽状突起,好像确实减轻了些。 …………………………………………………… 那丁不穷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掌柜甚至没有收他的房钱。临走前掌柜又与他在雅间谈了一会儿,这一次他让重六在旁边记录他们最后商定好的价钱和交货日期。 掌柜收了丁不穷一两银子,外加他田里的一罐土作为酬劳。 重六记得自己之前看到掌柜自己写下的他和国师商定的价钱……一百两黄金…… 这价钱还真是因人而异啊…… 往后的八天中一切如常。重六照常跑堂、开店关店、收拾客房,日子又过得和徐寒柯出现前一样平静琐碎。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现在掌柜偶尔会多问他几句话。 “六儿,过来。”掌柜抱着猫在树下喝茶吃点心的时候正巧看到重六收拾完客房跑过中庭。 重六笑嘻嘻跑过来,脸上还沾着一点打扫时弄上的灰尘,“东家,怎么啦?” “伸手。”掌柜道。 重六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掌,掌柜在他掌心放了一把刚剥好的核桃仁。 “昨天刘寡妇送给我好些核桃,我尝着还不错,给你也尝尝。” 掌柜说得稀松平常,重六却感动得不行,“东家,您不是特意给我剥的吧?” 掌柜把眼睛一横,“别嘚瑟啊,你要是不吃我自己吃。” “别别别!我吃!我最爱吃核桃了!” 重六喜滋滋地揣着核桃进了大堂,一边干活一边往嘴里放上一两颗。朱乙看见了,纳闷道,“哪来的核桃啊这是?” “东家给的。” 朱乙佯装不忿朝天翻了个白眼,“东家这是越来越偏心了。见者有份,给我一点。” “不给。” “六哥别这么小气啊!”说着就要去抢。 正打闹着,却听廖师傅掀着帘子在后厨门口咳了一声,“闹什么闹,没看门口有客人吗?” 他这一说,俩跑堂才注意到门口有一名年纪大约双十左右的小娘子在探着头往里看。看那衣着虽素净,质地却是上好的。想是哪个大家里的丫鬟。 重六忙过去道,“小娘子,您是想进来喝口茶吗?” 姑娘怯生生地看着他,道,“请问,祝老板在吗?” “在啊,您找他有什么事吗?”重六心里已经开始猜测了,难道是牙人生意又上门了? “我是城南沈家的喜珠,是我们夫人让我来的,有要事须得求见掌柜。” 重六跟朱乙说了声,便引着那小娘子进到中庭去见掌柜。却不曾想一见到掌柜,那自称喜珠的小娘子便冲过去扑通一下跪下了。 “祝先生!求您一定救救我们家大娘!” 第26章 黄铜筷子(6) 重六废了好大劲才把那位小娘子劝起来,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楚楚可怜。重六赶紧把肩膀上的手巾递过去,她不好意思地接了,重重地擤了下鼻涕。 重六有点心疼地看着自己那块白手巾…… 掌柜不急不慌地坐在原位,把猫放在地上,然后站起身来揣起手,“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喜珠勉强收住了漫溢的情绪,开始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诉说。 原来这沈家家主的正妻严绿织是掌柜两年前的客人。当年她与沈家现在的家主沈钰轩成亲六年都还没有子嗣,而偏房已经有了一子一女,在沈家的地位已经压在她这个正妻之上了。她面临着成为弃妇的绝境,无路可走,辗转打听到祝掌柜可以促成某些奇人为她解围,便带着自己的全部嫁妆来求祝掌柜帮她。 祝掌柜寻问清楚因由后,便与她立了契约,帮她向一名梳匠定制了一把篦子。契约中规定,严绿织每天晚上丑时必得起床,点上一盏灯,对着镜子用那把篦子连续篦头发三十二下,不能多也不能少。这把篦子决不能给另外一人使用,也不可以让别人的手碰到。生下一个孩子后,不论男孩女孩,篦子都必须被烧掉,不可复用。违反以上任何一条都很可能会产生严重后果。 按照契约,只要她能坚持一年,一定是可以怀孕的。 当时严绿织千恩万谢地带着篦子离开了,一年后,掌柜也确实听说了沈家大奶奶怀有身孕的传闻。十个月后,她生下了一个健康白净的女儿。 原本掌柜以为这桩生意已经了了,却没想到今天喜珠突然跑来找他。 “原本以为有了嫡女,我们夫人的日子能好过些。可是那齐氏每天带着她儿子耀武扬威的,老夫人一看夫人生得是个女孩,也没给过多少好脸色……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