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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浮潮不禁微微笑了笑。 与他不同,从看到他走进病房的一瞬间起,朱益就立刻哑口消音了。 惹得被分配了留守任务的保安十分开心:喔,原来这个人是可以专门克朱益的吗!保安甚至想拉着对方坐下来嗑几个小时的瓜子。 雷浮潮瞧了瞧朱益,拣地方坐下了。 朱益也在瞧雷浮潮,背后一下子渗出了一层冷汗。 在朱益的角度上,可不知道萧凭和雷浮潮的关系恢复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已经通了声通了气,雷浮潮又会对他做什么。 但最近这段日子,他受的简直不是人受的罪,无数次地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自己会彻底站不起来,医生还告诉他,后遗症是一定会有一些的,即使在比较好的结果里,他也最好不要继续拍戏了,劳动量他的身体承受不了。 起码是完全告别包括主角在内,所有戏份重的角色了。 他的梦想他的野心,他曾经付出过的那些东西,最后都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未来没准连独力生活都成问题,还落下了这一身的疼痛。 朱益心里窝着火。 雷浮潮坐在另一张病床上不说话,神色淡淡地吃巧克力,他等了又等,越等心越慌,越等越觉得雷浮潮是想要他不得好死,情绪积累到一个巅峰,再想想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干脆决定抢先爆发了。 可惜雷浮潮是个察言观色的老手。 逮着他表情微变的这个瞬间,正式吐出第一个字之前,雷浮潮不紧不慢地快他一步开口讲:“我知道凭凭对你下的手不够重。” 朱益满腔的怨恨与火气一直都在,从心慌胆怯积攒到了破罐子破摔,在最高点却被这么冷冷一推,一鼓作气被迎头打回去,还不如根本没有一鼓作气过。 雷浮潮使用的每个字都很微妙,说话的口气不重,但他气势全散,完完全全地被心慌和胆怯包围了,只觉得每个字都像一记敲在他心口上的鼓槌。 “你也知道为什么。”雷浮潮说了下去。 朱益的脸色已经完全变了,从先前隐带恐惧的愤怒变成了一种麻木的紧张。 讲到这里,朱益的情绪已经被他压制操控得差不多了,雷浮潮顿了顿话头,侧头用目光询问了一下保安能不能暂时离开病房。 这倒不是顾忌着朱益的什么面子,是怕接下来说到什么可能对萧凭不好的事情。 保安犹豫了一会,终究还是点点头,提醒说:“我就在门口晃悠,有事大喊就行。” “麻烦再远个几十步的距离。”以防万一,雷浮潮还是请他退远了一点。 这下子保安犹豫得更久了一会,不过最终答应了下来,毕竟这也可能涉及病人的隐私问题。 保安一走,病房门一关上,雷浮潮就收回视线继续说:“我现在怀疑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萧凭其实不知道你冲我下了狠手,也不知道你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假意陪着他,偷偷拍摄他酒后照片卖给媒体的事情,没错吧?这些你是怎么跟他解释的?” 是的,放任萧凭和朱益在一起厮混,一直是雷浮潮认为自己做下过最错误的决定之一。 但那个时候,他和萧凭谁也没想象过朱益会干得出来这种事,明面上,朱益简直对萧凭不离不弃,肝胆相照。 彼时雷浮潮既要处理自己手头上的戏,保证收入,又要尽力尝试帮萧凭解决风波,四处跑人情,即使在所有能够回家的时候拼命往返各处,还是常常有忙不过来的情况,每当这时,朱益就会自告奋勇过来照顾萧凭,劝萧凭少喝酒,振作起来,听萧凭倾诉烦躁。 要不是因为有一位记者朋友暗示了他留心一些,雷浮潮险些没逮到朱益暗地里的勾当。 面对他的质问,当年尚且青涩的朱益还是很慌张的,不过已经很理直气壮了。 朱益反过来质问他:“你们知道我有多难熬吗?我的演技也不差太多,为什么混到今天还根本揭不开锅、混不出一点名堂?你不是也承认我是时运不济不是实力不足吗?最开始黑萧凭的人不是我,现在也不是我授意萧凭酗酒发泄的,事情自己这么发生了,我也曾经试图阻止过,反正改变不了,从必然发生的事情中捞一口饭吃哪里做错了?!” 硬是把雷浮潮给问愣了。 不是雷浮潮答不上来他的问题,而是雷浮潮压根想不到,有人会理直气壮地对朋友而非陌生人怀着这样的想法。 现如今也差不离,朱益知道他和萧凭不同,不是个能用谎话跟感情牌彻底糊弄过去的人,就开始质问他了。 “保护自己难道不是人的本能?”朱益咬牙死盯着他说,“换成是你,你能发誓一定不撒谎吗?” 雷浮潮今天没兴趣跟他吵架,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只回:“我的本能是保护自己的同时,如果有一个苦头我吃过,觉得很难捱,我就不希望世界上有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再吃到它了。要是你能坦白地对我,来向我道歉,我不会让萧凭用这种方法报复你,我清楚你不是一开始就虚情假意,你真心对他好过。” 像是没猜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似的,朱益忽然哑火了,脸上怨恨的表情也渐渐淡去了几分,取而代之,出现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 “那你现在……就只是来找我说这些的了?”朱益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