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没人知道,曹元正患有心脏病。 曹元正心脏病突发,跌倒在洗手间里,药瓶就在曹元正的身上,一起跌了出去。 不幸的是,卡在了洗手间的水池管道后面。 显然那时候,曹元正因为心脏病,无法将药瓶从管道后面取出来…… “曹元正最后两通电话,是拨给他儿子的。” “我看了他的手机,第一通响铃八声,没有接……” “但是第二通接了,通话时长10秒。” “他儿子都没回来,你们说,是不是曹元正人渣到,他儿子都不想救他。” “可能就在想,唉死了算了!” 曹文愣愣的站在原地,又变成了断了腿的木桩,歪歪斜斜的站着,死死握拳,怨恨的盯着地面。 嘟——嘟——嘟——嘟—— 嘟——嘟——嘟——嘟—— 响铃八声。 曹文一直都不喜欢接他父亲的电话,那天也是。 父亲的来电显示,好像众人指点的咒语。 ——人渣的儿子。 ——哎呦,也好不到哪里去。 ——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别看他不说话,其实是蔫儿坏。 那天曹文也没有接电话,任由电话嘶哑的响起,又停歇。 可来电孜孜不倦,第一次响完,第二次又催命一样打来。 曹文暴躁极了,气急败坏的接起电话。 ——喂! ——什么事! ——喂!说话啊? ——没事挂了! 咔哒。 通话结束—— 呼入时间:10秒 曹文挂断了电话。 挂断了曹元正最后抢救的机会。 挂断了人渣父亲的一生…… 三天后,曹文因为万俟林木借宿的事情,一早回到家来,推开洗手间的门,看到死在地上,已经僵硬的曹元正。 父亲的手紧紧握着手机,另一手向前,紧紧握着卡在管道之后的药瓶。 药瓶卡的是那么松。 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抠出来。 但对于当时突发性脏病的曹元正来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那么的…… 绝望。 曹文站在洗手间里。 老旧的水龙头,滴答滴答—— 漏着水。 曹文居高临下,盯着父亲已经僵硬的遗体,心想…… ——啊,父亲已经这么有钱了,为什么就这么抠门,不肯换新的水龙头。 ——漏水,烦死了。 对于别人来说,曹文死了父亲。 对于曹文来说,曹文死了一个陌生人…… “啊!” 舅妈尖叫一声,发现了站在他们背后的曹文。 “你什么时候来的?” “偷听我们说话!?” “什么德行啊?你爸就是这么教你的?!” 舅妈尖叫着,刻薄的指尖恨不能直接戳到曹文的鼻子。 万俟林木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他来河边,就是为了不看到争家产的狗血大戏,哪知道湖边也在所难免。 “我……我……” 曹文断断续续,使劲摆手,不敢抬头:“我……我没有偷听,我、我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算了算了老婆,咱们走吧。” “早饭也该好了。” “咱们去吃早餐,别置气了。” 舅舅老好人一样,打圆场,哄着舅妈往回去。 “呀——” 舅妈再次尖叫一声:“老公!我的手表不见了!” “卡西欧的!” “两千块买的那只!” “怎么办,老公!” 一个亲戚指着曹文,“肯定是他偷的!” “没错,我也觉得是曹文。” “刚才他就站在你身后,一直鬼鬼祟祟的不说话。” “曹文他们家早些年穷惯了,狗改不了吃屎!” “是啊,这几年曹元正虽然赚了钱,但还是抠抠缩缩的,不给他儿子买这个,不给他儿子买那个,肯定是曹文看你的手表好,偷了!” 曹文慌张的摆手,说话磕磕巴巴断断续续。 “我……” “我没有啊……” “我没偷手表啊,真的。” “我……我真的没有……” 啊—— 我这暴脾气! 万俟林木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平静冷淡的性子,都能给曹文气上天。 一句完整话也是说不出口,好像化身了古早味小言剧里的女主角,只会可怜兮兮的说:我不是,我没有,我……我……我…… “喂!” 万俟林木冷笑一声,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 “干什么!?”舅妈相当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一个借宿的外人,管什么闲事!?我可告诉你,我……” 不给舅妈说完的机会,万俟林木抬了抬下巴。 他长得本就清秀,平日里少言寡语,有一种刻薄挂相的感觉,尤其是抬起下巴的时候,给人一种傲慢的错觉。 众人顺着万俟林木的指向看过去。 舅妈脚边,有个“雪窟窿”,一样东西掉在厚厚的雪地里。 ——卡西欧腕表。 “啊!在这里……” 原来是误会。 舅妈脸上显然挂不住,吭吭唧唧的捡起腕表,爱惜的拍了拍,重新佩戴回自己腕间。 又吭吭唧唧的说:“肯定是他偷的。” “是他,没错。” “怕我们抓到他,所以扔在地上了。” 舅妈虽然这么说,还是急匆匆离开,一群人好像闹场的丑角。 “林木……”曹文揪着自己衣角:“你……你别在意。” 万俟林木冷得缩了缩脖子,无所谓的说:“你都不在意,我在意什么?” 曹文一瞬被噎住了。 时间尴尬的凝固,曹文又说:“真是……真是对不起,刚刚多谢你了,又帮我……又帮我解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