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节
金菊弥天阵在叶枫身前敞开了一个丈许高的大洞，叶枫径直穿过，飞到琮杰身前，他又是一礼，指着一旁的邵兵道：“琮长老，事情想必他已经对你说了，那闯山的二人已被我毙了，但余党潜藏何处却是没有查出来！” 琮长老闻言皱眉，上下打量了一下着叶枫：“不对吧，你身怀搜神异术，怎会连两个剑尊的意识都掌握不住？” 第三十章 欲擒故纵 叶枫神情自若的笑道：“不是弟子无能，搜神异术也只能搜出他们知道的事情，对他们也不知道的却是无能为力。” 琮杰再瞥了一眼叶枫，点点头：“你小子今天居然知道懂礼数了，不错！还查出什么没有？”说完他左右看了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和邵兵跟我过来。” 琮杰转身向祖师堂前一片广场行去，叶枫暗暗警惕，方文远为人莽撞蛮横，对人缺乏礼数，刚才自己表现得太正常了，反而不像方文远，这种细枝末节最容易出纰漏，自己要万分当心才是。 思量间，他已经跟着琮杰穿过广场，走进了祖师堂一层，祖师堂的一层极为宽阔，普通门派的修炼场也不过如此，此时大堂中人来人往，一个个却都闭口不言行色匆匆，就像互相之间都不认识一般。 大堂中央数百根盘龙金柱错落耸立，直插入头顶一片夜空似的黑暗之中，黑暗中星光闪烁、银月当空，根本就是一幅夜明如水的景色，看不到一丝天棚的痕迹。 叶枫知道这就是金菊弥天阵的阵眼之一，据情报所述，像这样的阵眼共有百余道，只不过所显现的表象各不相同，很显然祖师堂的每一层天棚都是如此。虽然现在看似近在咫尺，若是贸然接近就会被绞入大阵之中粉身碎骨。 没走多久，三人来到大堂左侧的一座殿堂之中，殿堂内百余名弟子忙碌着指挥阵法，对三人的到来视而不见，殿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位于中央的一团光影，细看之下，叶枫很快发觉，这团光影正是微缩了无数倍的丞寰山，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见，亭台楼阁穿插其中，还有无数小人或穿梭其间，或飞天往返。 “这是什么法术，竟能随时监察全境的情况？”叶枫心中惊诧，表面却不动声色。 琮杰指着光影转向叶枫道：“事情发生在何处，你指出来。” 叶枫毫不犹豫的一指祖师堂百里之外的山谷：“就在那儿，当时对方一人缠住我，另一人将押运队的弟子尽数杀死，等我脱身救援却已来不及了。” 琮杰手指一点，光影中分出小团，山谷的景象清晰的浮现在三人眼前。 此时那百丈宽阔的山谷呈现一片死灰色，谷中花草尽皆化灰，山石树木崩裂塌陷，一派末日景象。 琮杰见状大惊：“来人使用的是什么功法，竟造成如此破坏？” 叶枫摇头道：“来者乍看只有五级剑尊实力，实际上却都是二级剑神，两人都会用一种自残式的功法，似能吞噬外界元气壮大自己。” “不好，真的是兽形！只有兽形的食岳功法才能吞噬元气伪装实力！”琮杰脸色巨变，一抬手，数名弟子应声上前。 “全山警戒，立刻通知长老会，兽形大举进犯！” 众人齐声应是，迅速分散而去。 琮杰正想追问细节，一个黑影从大殿深处浮现：“琮长老，真是兽形来犯？你想如何应对？” 来人犹如鬼魅，隐藏在一团黑影之中，殿中虽然光亮，可没人能看清他的相貌，只见他似慢实快的飘来过来，周遭温度骤然下降，地面都浮现出一丝寒霜。 琮杰似是对他的突兀出现早就习以为常，没有回答，皱眉苦思， 叶枫开口道：“兽形此次潜藏偷袭，不像是大举攻山，倒像是有所图谋而来。我虽未查知他们同伙的位置，却得知他们劫杀押运队是要引蛇出洞，吸引我们的主意力。” 一旁的邵兵也附和道：“琮长老，属下以为，方神者所言很有道理。那两人虽然出现的诡异，但行事却很张扬。” 琮杰闻言眼前一亮，废谷的反方向正是珍宝局，难道他们的目的是那里？哼，好一招引蛇出洞，声东击西，当我琮杰是摆设吗！ “不错，他们定然是想趁祖师等人外出之际对珍宝局下手！祖师走得隐秘，他们如何得知？哼，席木峰和他那帮属下简直是废物！此事过后必须肃清内部，严惩叛徒！” 琮杰话音未落，身侧那个黑影却冷笑起来：“琮长老，珍宝局眼下只有肖思兰那娘们在，你真放心把珍宝局交到她手上？” 琮杰闻言心头一颤，如今整个泰崆只有他和其他五名长老坐镇，想要守住全山要害已经十分吃力，若是支援珍宝局，那就会顾此失彼。 “方文远，珍宝局那边由你去一趟，支援肖思兰，不必担心，我会让鬼手暗中协助你。”琮杰说罢看着叶枫，似是征求他的意见。 叶枫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选在那山谷伏击，一则是知道方文远会途经附近，二来就是造成声东击西的假象了，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琮杰果然中计。 “琮长老，不是我不帮忙，只是我的老师与肖思兰的父亲素有嫌隙，我去了岂非……”叶枫看似满脸不悦，心里却暗笑不已。来之前他就探听到方文远一系的情况，这肖思兰正是方文远的死对头，此刻若是表现得太痛快了，难免令人起疑。 琮杰闻言果然安抚道：“如此紧要关头，文远你就别顾虑那些琐事了，门中实力空虚，我可就指着你帮忙分担了！祖师回来我自会帮你美言，你不是一直想进长老堂么？” 以琮杰泰崆八巨头之一的身份，如此说话已经是把姿态放到最低了，若不是人手紧张，怎会对方文远这个弟子辈的剑神如此随和。 可尽管如此，叶枫仍是满脸不情愿之色：“我刚刚大战一场，就算我愿意，现在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琮杰无奈，一摊手拿出一只碧绿色瓷瓶，玉瓶精雕细琢通体绽放着荧光：“这是一瓶神原水，一滴就可助你恢复如初，我把这一瓶都送你，现在总可以了吧？”方文远身份虽低，他老师在泰崆却比琮杰更有话事权，琮杰想用方文远，也只能征得他本人的同意。 叶枫伸手拿过神原水，玉瓶入手温润，只是气息就令他体内能量翻腾不已，这东西是泰崆特产，弥足珍贵。 “琮长老之命，文远岂敢不从，只是我老师那面还要长老去分说。” “你放心，尽管放心，你老师回来我定让他嘉奖你！”琮杰如释重负，虽然肉疼神原水，可若是此时门中出了纰漏，就算他是长老，也同样罪责不轻。 叶枫也不行礼，转身就走。那个被琮杰称为鬼手的黑影也转向琮杰，得他点头，黑影化作清风紧随叶枫而去。 离开外事堂，叶枫在传送弟子的引导下传送至珍宝局门前。 珍宝局中人显然已得到琮杰通知，高达十丈的厚重金门之外，一个身材窈窕，容貌秀丽可人的年轻少女带着身后十几个剑尊级的弟子似在等候方文远。 看到方文远从传送阵中走出，那少女满脸不屑的冷笑：“我当剑都熬放天的弟子有什么了不起呢，原来也是个被人差来使去的奴才命啊。” 她的嘲讽引来身后弟子一阵尴尬，她这样得罪方文远不要紧，方文远拿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事后恐怕方文远会借故找他们这些手下人出气。 然而方文远的反应大出众人预料。 叶枫淡然一笑，二话不说，返身走上传送阵，对驾驭阵法的弟子一挥手：“走，送我回去。” “慢着，你敢违抗长老之命？”那少女见状顿时急了，平时若是激走了方文远到没什么，就算再被他告上一状也无所谓，可如今情势危急，若珍宝局果然遭人攻击，就算她能守住，但方文远要是在后面拆台，那她这珍宝局主防的位置可就坐不稳了。 “我也是一时意气，方文远你一个堂堂男子，别那么小气行不行？”少女顿足不已。 “我告诉你肖思兰，别以为你是个娘们我就会怜香惜玉，怜香惜玉也要看成色，就你那成色，还入不了我的眼！”叶枫想起二人之间的宿怨，说话毫不客气。 “方文远，你……你好，你……”本来伶牙俐齿的肖思兰，活活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要放在往日，她有一百种方法将话顶回去，可如今有求于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应对。 叶枫见状大笑不已，扬起下巴摆了摆：“还不带我去看看里面的情况，难道等兽形摸上门来再做准备么？依我看，没准里面都已经被人搬空了！” 肖思兰气得面颊绯红，但心里也是忐忑不已，里面虽然阵法重重，但兽形可不是好相与的对手，如今又有备而来，偷偷潜入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珍宝局构架属于最高机密，除了她这个主防之外，就算驻防弟子也不知全局，方文远只是临时助阵，若让他知道了全局构架，会不会…… 肖思兰还在犹豫，叶枫却又大笑起来：“娘们就是娘们，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楚，以我剑都大弟子的身份，还会监守自盗不成？你若信不过我，就另请高明帮你好了。” 说完，叶枫头也不回的作势欲走，身后却传来肖思兰焦急的声音：“等等！好吧，我带你进去就是！” 第三十一章 珍宝局 肖思兰再不言语，转身带路。她的属下们却都瞠目结舌的看着二人，肖思兰的忍气吞声、叶枫的洋洋得意在他们眼中，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叶枫一面走，一面暗暗感应了一下，潜伏暗中的鬼手就在身后，这个貌似帮忙，实则监视的家伙，该如何才能甩掉呢？ 一阵金石摩擦的卡卡声中，珍宝局大门洞开，内中竟全然是一副山明水秀的景色，两侧苍山翠林，中央大河蜿蜒，远处青天白云，远远看去令人心旷神怡。 与平常山川不同的是，山间河畔筑有一座座祭坛似的建筑，散落在山川中的各个地方，这些祭坛或是金光四射或是云遮雾绕，隐约都透着一层蒙蒙宝光。 叶枫心中暗喜，苍龙之角应该就在其中的一个祭坛内珍藏了，只是不知究竟是哪一个。 肖思兰迈步而入，叶枫紧随其后，刚跨过大门，眼前景色立变。 刚刚还是春光明媚，此时竟已冰雪皑皑，四周高山大川都被披上了一层银装，冷风吹来，竟让早已寒暑不侵的叶枫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叶枫皱眉传音：“你我说话还是传音为好，以防被窥伺在侧的人听了去。” 肖思兰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二人速度并不快，肖思兰谨慎的一路走一路检查，每路过一处祭坛，她就谨慎的检查阵法布局，并叮嘱叶枫不要胡乱碰触。 叶枫心中很兴奋，想不到这珍宝局中的阵法竟是以五行能量衍化为主，越向前走，阵法的变化越是趋于自然，越不易被人察觉。可以预见的是，内部的防护、陷阱等比最外围要复杂许多，威力也是直线上升。 不久，两人来到一座建筑与河边的祭坛前，纯粹由汉白玉组成的祭坛高达十丈，呈阶梯状，每一层的栏杆上都刻满了繁复的符文，给人一种古老沧桑的感觉。 光是这些白玉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叶枫心中感叹着，跟随肖思兰拾级而上，就犹如登山闲游一般，看不出这祭坛有丝毫异状，可是叶枫不用肖思兰介绍也知道，这根本就是一座万水阵的阵眼，若是没有肖思兰带路，就算叶枫精通五行衍化，想要破解这阵法，恐怕也要耗费不少时间。 这座祭坛上的珍藏与众不同，居然是一副完整的美人鱼骨架！只不过这美人鱼却是妖族最古老的祭祀之一“鲱”的遗骨，庞大的骨架足能与龙鲸相比，虽然鲱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但遗骨上还弥漫着浓烈的妖气，而这些妖气不停的散逸，正是这座万水阵的能量来源。 看到这些，叶枫也不禁心中凛然，泰崆能在天外天占据一席之地并不是徒有其表，仅仅是构建这座阵法的强者，其巧妙构思就令人赞叹不已。 离开万水阵之后，二人来到一座九孔白玉拱桥之前，到此，肖思兰停住了脚步，轻呼了口气：“还好，没有任何异常。我们可以出去了。” 叶枫奇道：“这桥后还有偌大的地方没看过，你怎么就知道没事？” 肖思兰得意的笑道：“就怕没人敢进去，若是进去了，我到是省心不少。掌管珍宝局三年，我至今都没进去过！” 叶枫心中恍然，这恐怕就是珍宝局最关键的所在了，前面虽然珍藏着无数奇珍异宝，可最重要的显然都在这里面。 “不见得吧，听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倒是非试试不可了！”叶枫就在桥头，话未说完他已经踏足桥上。 肖思兰脸色大变，伸手一抓却抓了个空，踏足桥上的叶枫已然不见了踪影。 肖思兰顿足不已，竟忍不住破口大骂：“方文远你这混蛋，惹出乱子来，剑都也救不了你！” 可骂归骂，她毕竟也心急，如果方文远陷入阵法遇难，她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何况此时阵中就只有他们二人，偏偏二人又素有嫌隙，方文远如果就这么死了，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剑都一派必然趁机发难，到时候倒霉的岂止是她，很可能连同她老师这一派都会在泰崆失势。 想到其中利害，明知危险她也顾不得了，鼓足勇气迈步踏上了桥头。 人影一闪，肖思兰犹如迈进了另一个空间，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先一步进入阵法的叶枫，自然不会像他说的那样没事找事，实际上在进阵之前他已经对整个珍宝局的构架有了认识。 外面百余座祭坛看似是独立的大阵，实际上从它们相互呼应的位置就能看出，所有祭坛组合起来，才是珍宝局最强的防御阵法，而这座桥的另一端，正是阵眼所在！ 叶枫也知道这阵眼是整座大阵最狠辣的死门，但苍龙之牙就在里面，就算冒点险也值了。 一上桥头，叶枫的心情立刻带上了几分谨慎，虽然在看过外面的构架之后，心中已有了几分把握，但他也不会大意。 从外面看似是桥，踏足其上却发觉，昼夜忽然颠倒，外面阳光普照，这里却是银月当空，前方是一片空旷的荒野，怪石嶙峋杂草丛生，唯有脚下曲折的小径时隐时现。 乍看之下，这荒野并无异常，叶枫不敢轻易飞起，试探着迈步前行。 孰料，几步之后大地突然震荡起来，脚下土石飞射，巨大的岩石拱出地面，飞快攀升，叶枫见机飞退。 眨眼之间，一座峥嵘高山拔地而起，突兀的挡在前路中央，高山绝壁万丈，悬崖陡峭得飞鸟难栖，猿猴也无法攀登。 叶枫轻笑，这就是此阵的“劝客回”了，但凡布阵者大多会在阵中设置一种此等被动防御手段，意在令闯入者知难而退。除少数心狠手辣之辈外，大多布阵者是不会在这一关口埋下杀招的。 感觉到脚下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叶枫心知已无法飞空，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略懂阵法的人恐怕也只能知难而退了，因为这劝客回是不能强行破解的，若有人以大手段试图劈山而过，那必将陷入塌陷空间之中，再也无法回头。 不能强行开山，又无法飞空，看似只能攀爬了？ 叶枫可并不这么认为，只见他俯身从地面拔起一颗枯草，捏出其中的种子，在指间碾了碾，随即抛了出去。 草种落地，泛起嫩绿色荧光，犹如黑夜中的萤火虫，虽然微小，却很醒目。 那荧光遇土飞涨，一瞬间就在高山脚下蔓延开来，地面随即冒起大片大片的新绿，好像雨后春笋般飞速生长！时间在这一刻加速，无数绿草、青松、巨槐、蔓藤、发芽抽枝，活像吃了罂粟汁似的越窜越高。 须臾间，荒野变深山，整个荒野都被各种各样的绿色植物所覆盖，那高达万丈的山峰也不例外。林间传来夜鹰啼声，草丛里发出蟋蟀长鸣，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也无法相信这里刚刚还是一片荒野。 叶枫微微一笑，三两下窜上身旁一棵参天大树，抓住树梢的蔓藤轻轻一荡而起。从一棵树顶荡到另一棵树顶，每一荡都飞越了上百丈的距离，片刻间就已攀上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