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节
外界传言纷纷，宫里人看宁灵的眼神，羡慕中便更多了几分敬畏，便是另外两个同级的女官，对她也颇为客气。 海蓝蓝将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却很平静，因为她确信殿下留下宁灵，与男女之事并无干系。 可她心里也有几分好奇，宁家与殿下之间，究竟有何渊源呢？否则以殿下身份，何至于如此看重、提携宁家。 没错，就是提携。 留宁灵在宫中，只此一点即便秦宇不开口，魔道中也不会有人，再去招惹宁家。 可因为掌控信息有限，海蓝蓝只看透了一半，秦宇提携宁家不假，另一个原因是不想宁灵说露了他的身份。 当日大殿上，虽然只有眼神交流，可秦宇知道，这丫头恐怕已认出他来。 送走拿着九纹血莲，心满意足告辞的赵潜渊，秦宇想了两日，决定还是见一见她。 收到殿下召见的通知，宁灵眼眸变得明亮，她内心里情绪激荡，根本没注意前来通知婢女眼神里的羡慕。 “姑姑请跟我来。” 秦宇看着殿下恭谨行礼，样貌、气质与宁凌越发相似的宁灵，眼神微微恍惚，一时竟沉默下去。 几息后他轻咳一声，道：“起来吧。” 宁灵抬头看着陌生又熟悉的面庞，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秦宇笑笑，抬手摸了摸脸，“本以为这张面孔，不会被人识破，谁曾想竟在你这丫头面前破功，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宁灵瞪大眼，她没想到秦宇居然，直接就承认了，改容换名进入魔道，一定有他不得已的苦衷，想到他现今的身份，若是被人察觉……心头一紧，她急忙道：“殿下放心，我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突然有些害怕，权利、地位会让人心性扭曲，今日的秦宇还是当初四季城的那人吗？ 为了保密，他会不会…… 秦宇一眼就看破宁凌的心思，苦笑一声摇头，“胡思乱想什么，若我真要杀人灭口，需要这么复杂吗？”略一沉吟，“不过关于我的身份，现今的确需要保密，你以后睡觉小心点，别做梦说漏了嘴。” 宁灵抬手捂住嘴巴用力摇头，这小模样让秦宇呆了下，旋即“哈哈”大笑。 笑声让宁凌涨红了脸，她平常不是这样的，怎么在殿下面前忍不住犯傻呢？可内心里却很高兴，因为她发现今日的殿下，与四季城时相比，似乎对她更多了几分亲近呢。 略微犹豫，她小声道：“殿下，您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一而再的帮助宁家吗？” 秦宇笑容微滞，皱眉不语。 宁凌知道说错了话，“这个……殿下您当我没问……我只是好奇……对不起……” 秦宇吸口气笑笑，“无妨，以后在我面前，不必太拘谨。关于你的问题，暂时我还不能告诉你，等以后再说吧。” 又与宁灵说了几句，有人过来求见，便让她先行离开。 处理好手头事务，秦宇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面露疲倦。 进入神魔之地来，他一直努力抗争着，改变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外人眼中秦宇风光无限，如何能够知晓，他挣扎的何等辛苦，不知多少次他稍有不慎，便已是一具骸骨。 不过很快，随着吐出口气，秦宇神色重新变得坚定，所有倦意、灰暗一扫而空，气息再度强大。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未来不久必可手掌圣宫，届时放眼天下，也有了博弈资格。 宁凌，等我！ …… 仙宗，九天镜月宫。 数名宫娥手提花篮温顺跟随在人后，安静行走在白玉路上，篮中是新鲜采摘的玄晶莲，通体洁白没有半分杂质，每一朵花瓣都像是由万古寒冰雕琢而成，释放着淡淡的寒意。 最近宫主闭关修炼，每日都需要消耗大量玄晶莲，因这灵植不能提前摘取存储，每日都有专门的宫娥负责采摘。 左手第一位的宫娥，眉眼间满是恭谨顺和，她是宫中的老人，才能从众多竞争者里脱颖而出，得到这份亲近宫主的机会。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冰池中那道身影，可宫娥还是呆了下，眼眸露出一丝迷离，可她转眼便回过神来，心里暗暗感叹，真是美丽到连女子都忍不住迷恋的人啊。 这还是存在寒气升腾，模糊不清的状态，若是能真切的看一眼，不知会何等迷人。可惜这么美丽的女人，居然是仙宗三巨头之一，即便心里再如何亲近，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了。 将最后一花篮玄晶莲倒入冰池中，宫娥放下篮子轻轻一叹，冰池中那道美丽的身影，似有所觉突然睁开眼。 双方目光接触，宫娥脸上露出欢喜，这是第一次看到宫主的眼眸，真的很美丽啊，就像是纯净的天空，没有半分杂质。 能在生命尽头，见到如此美丽的眼眸，也算没有遗憾了。 宫娥起身，向冰池中恭敬行礼，旁边的其他宫娥，脸上纷纷露出慌乱。下一刻，惊天巨响打断了她们的思绪，恐怖力量席卷而来，将她们包裹继而撕成粉碎。 刹那间，血腥气充斥口鼻！ 神元音抬手，露出玉质般的手臂，在前轻轻一握，自爆力量的冲击骤然停止，根本不能靠近。可她眉头却轻轻皱起，低头看向冰池中，一朵洁白的玄晶莲上，多了张血色鬼脸，正咧嘴笑着。 噗—— 神元音吐出一口鲜血，紫月恰在此时到来，看到这一幕瞳孔剧烈收缩，面庞刹那苍白。 冰池内部，一颗颗凝聚成的符文，悄无声息粉碎，那些玄晶莲随之枯萎。 神元音飞出冰池，一抬手白衣凭空而生，将她完美身躯包裹在内，擦掉嘴角血迹她微微低头，“师尊，我没有事。” 紫月身体轻轻颤抖，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太上忘情决大成，必须达到内外如一通透若琉璃的层次，才能够承受忘情之力，否则魂魄将快速枯萎身死道消。 这是太上忘情决唯一的缺点，也是九天镜月宫最大的隐秘，即便上清幽冥境及佛国都绝不知晓。为避免引人怀疑，她不敢对神元音闭关多加关注，哪想到眼看功成的关键时刻，居然出了纰漏。 那位心怀满足死去的宫娥，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她只是想给仙宗一些警告，却收获了巨大彩蛋，几乎毁掉三巨头之一。 紫月凄厉尖叫，“魔道！魔道！” 玄晶莲上的鬼脸她也看到了，碧落黄泉的往生咒，绝不会有错。 神元音神色淡漠，似乎遭遇重挫，乃至将危及生命的不是她，“师尊放心，我不会死的。” 这件事不宜声张，紫月努力吸气，可眼眸之间，仍充斥森然。 神元音微微低头，全无半分情绪流露，谁都猜不到她此刻脑海中回想的竟是，那名宫娥临死前脸上的笑容。 死亡为世间唯一恐怖，她为何要笑呢？ …… 九天镜月宫外松内紧气氛凝结时，宁灵也遇上了麻烦，她接到通知处理宫中事务，可进入大殿后空无一人，回头引路婢女已不知去向。 心头微紧，宁灵转身就要离开，可殿门已经关上，眼前刹那黑暗，似瞬息间便置身永夜之中。 黑暗如潮将她淹没，施加下强大禁锢，低沉厚重声音在心底响起，“宁灵，你与殿下相识于何处？” 惊恐慌乱的宁灵，眼珠蓦地瞪大，她努力的挣扎，一切却都是徒劳。 “宁灵，你与殿下相识于何处？” 那声音再度响起，低沉、轻缓。 “宁灵，你与殿下相识于何处？” 更低、更轻柔。 宁灵挣扎的动作逐渐缓慢，眼神开始涣散，她努力想要睁大眼睛，却忍不住一点一点的闭上。 好累啊，闭上眼睡一觉吧，一定会非常非常香甜。 意识消散前的一瞬，宁灵身体突然僵住，下一刻瞪大眼珠似感到痛苦，黑白分明的眼珠上，瞬间遍布血丝，她张开口想要呼喊出来，却似被抽走全身力气，根本不能发出声音。 心底那声音顿了下，接着继续响起。 “你与殿下相识于何处！” “你与殿下相识于何处！” “你与殿下相识于何处！” 不再轻柔，反而一声高过一声，直似“轰隆隆”咆哮雷霆，要将人心神击碎。 宁灵身体抽搐着，嘴唇已经咬破，鲜血微热微咸微腥，却坚持着最后的清明。 有人要害殿下，绝不能被控制，一定不能被控制…… 意识如倾盆暴雨中的蒲草，每一息时间，似乎都被扭曲无限延展，变得格外漫长。 宁灵想到了自杀，可她悲哀的发现，自己竟连死亡，都没办法做到。 恍惚之间，一道声音突然响起，“住手，放开她……” 是殿下！ 下一刻，宁灵意识陷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当宁灵再度睁开眼，看到秦宇关切眼神时，她眼眸一酸泪珠便滚落下来。 身体依旧酸软无力，她没办法抬手擦泪，秦宇满怀愧疚，伸手拂去泪珠，安慰道：“没事了，放心吧。” 宁灵回过神来，急忙道：“殿下，有人要害你！” 秦宇点点头，“我已处理好了，你不要多想，吃了丹药早些休息。” 见他神色平静，宁灵放下心来，倦意再度涌来，强撑着吃下丹药后沉沉睡去。 看着她苍白的面庞，秦宇有些自责，若能早些想到，这丫头何至于吃这番苦头。 吐出口气，秦宇走出房间，看着对面的魔侍，脸色阴沉，“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 声音平静，可魔侍心里却叹了口气，知道此事后先前积攒的好感，便剩不下几分了。 “抱歉，殿下身份贵重，本座不得不谨慎……出手之人，本座已降下惩罚，以后都不会出现在殿下面前。” 尽管知道魔侍确有苦衷，但秦宇脸色并无缓和，他需要魔侍牢记此事，“魔侍大人事务繁忙，如今既已确认了我的身份，何必还要多走一遭。” 魔侍叹了口气，“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情，需要与殿下商议。” 见他眉头皱着颇显凝重，秦宇点点头，“跟我来吧。” 入了大殿，屏退所有人，魔侍开门见山，“殿下尚在无尽海时，本座便在着手准备获取劫仙境魔血一事，可不久前天枢司出现意外，连接魔界的通道被损毁，短时间内没有办法重建。” 他语气沉重，“历代圣君，大都是斩杀魔界劫仙境魔兽，以成就圣阶魔体，可如今此路已经不通。” 秦宇皱眉，“魔侍的意思，我短时间内，不能成就圣阶魔体了？” 魔体修炼最忌瓶颈，若困在帝位太久，哪怕日后得到魔血，突破可能也将大幅降低，想到这种可能，他脸色铁青。 不对，难道魔侍亲自的过来，就是要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再告诉他这个坏消息？想到这，秦宇抬头看来。 魔侍微笑，“殿下果然聪明，不久后确有一个机会，若殿下能够把握，立地便可成就圣阶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