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她捂住脸,肩头剧烈地抖动,滚烫的泪水如同走珠从指缝里簌簌跌落。 过了好半天,她移开双手,湿红的眼尾映着红霞,染红了的泪珠从颊边滴下。 不远处的车子里,周衍一瞬不瞬地望着泣不成声的她。 他看着映着红霞的泪珠,抿起唇。 发觉周围有人在瞟自己,许盈擦擦泪,快步走进小区。 她艰难开门,扔下包,蜷缩到沙发里。 她安静地哭着,直到泪腺里再也挤不出一滴泪水。 刘玲玲加班回来,发现许盈蜷缩在沙发里,拍拍她,“去床上睡,空调开这么低还不盖一层毯子,也不怕着凉。” 猛地触及许盈通红的眸子,刘玲玲到抽一口凉气,“盈盈你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看了部感人的电视剧。” “原来是电视剧,你吓死我了,什么电影你哭得这么厉害,眼睛都肿了。” 许盈:“xxxx。” 刘玲玲:“这电视剧不是很久以前的电视剧吗?” “对,我重温。” “不过这电视剧的确感人,当年我和我妈看的时候哭死了。” 把刘玲玲糊弄过去,许盈垂眸,望向窗外夜色。 周衍注视着窗外深沉的夜色,转而将视线转移到花瓶里的蔷薇花上。 蔷薇花又枯萎了一些,纯白的花瓣慢慢被空气抽去水分。 他浇了些水。 花瓣上莹润的水珠逐渐变化,倏尔变成了映着红霞的泪珠。 周衍微滞,久久凝视花瓣上的水珠。 …… 天气有些阴,太阳被遮掩在浓厚的云层里。 许盈去上班的时候眼睛还没消肿。 “姐姐你眼睛怎么这么肿?”路一阳凑近。 “昨晚上看电视剧看哭了。” 路一阳放下心。他去开水房给她接热水。 下班时路一阳说他要去一个地方取一个东西,和她顺路,顺便载她回去。 送她到了小区楼下,路一阳第一时间给她开车门,下车时,许盈高跟鞋没踩稳,脚脖子一歪。 路一阳及时抱住她。 满怀温软馨香让路一阳瞪大双目。 少年硬邦邦的胸膛却让许盈下巴有点疼。她连忙退出他的怀抱,“谢谢。” 路一阳脑中闪烁着噼里啪啦的烟花,闪地他有些晕乎乎的,鼻尖是淡淡的香气,熏地他更晕了。 他晃晃头,吞咽唾沫,耳根微红,“不……不用。” 紧接着,他似乎是记起什么,急切地问:“你没事吧?脚崴到没有?” “没有,我没事,刚刚谢谢你。” “没事就好。”路一阳耳朵更红,“姐姐再见。” 许盈莞尔,“明天见。” 许盈进了小区,路一阳还没上车,一直目送她走进去。 许盈洗完澡,问路一阳:你到家没? 路一阳:才到,正准备给你发消息。 许盈:安全到家了就好。 城市另一边,路一阳把手机放到一侧,低视自己的双手。 她的腰纤细柔软,两只手堪堪握住。 他回味着搓搓手,耳廓又渐渐染上一层粉红。 窗外白云犹如弹好的棉花,飘浮着,飘进房间,飘到他身上,他仿佛躺到云朵间,整个人也飘起来。 路正东见路一阳眼角眉梢都是化不开的愉悦,笑问:“什么事这么高兴?” 路一阳捏捏耳朵,收敛了笑意,说:“好事。” “什么好事?” “不告诉你。” 路正东:“……” 一掌拍到路一阳后脑勺上,路正东气笑了,“你这小子……” 回完消息的许盈脑袋放空下来。她的眼睛还没消肿,她捏捏眼皮,准备直接入睡。 许盈从急剧的疼痛里醒过来。 她急忙看向自己的腿,仿佛腿上缠着一个小孩,小孩抱着她大声喊“妈妈”。 衣衫全部汗湿,黏腻地贴着前胸后背,空调凉风吹过,汗湿的后背传来沁沁的寒意,这寒意刺醒了她的神识。 第二日许盈身体很沉重,四肢像灌了铅。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会儿,手机嘟嘟震动。 电话里,路一阳问:“姐姐,都九点半了,你怎么还没到公司?” 都九点半了?许盈清醒了几分,“我马上。” 话一出口,沙哑的嗓音像被沙粒磨过。 路一阳听出不对劲,“姐姐,你怎么了?” 许盈清清干哑的喉咙,鼻子有点发堵,大概是感冒了。她一边去拿感冒药,一边说:“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不去公司了,请假。” “你身体不舒服?哪里不舒服!”他急急问。 “有点感冒。” “吃药了吗?” “马上吃。” “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先挂了。”许盈倒水把药吞下去。 吃了药,她重新躺到床上,蒙上被子。 睡得昏昏沉沉的许盈被门铃吵醒。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看看,给你买了点药。” 许盈让他进来,她头很晕,“谢谢。” 路一阳及时扶住她,“你身上怎么这么烫?不是说吃药了吗?” “可能药效还没开始。” 路一阳探探她的额头,“不行,得去医院。” 许盈只觉眩晕,慢慢地没了意识。 路一阳赶紧抱她下楼。 小区楼下,黑色的车子里,周衍看到路一阳将许盈扶进了车子里,眼睑开合一下,车子跟了上去。 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挂上点滴,路一阳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弛。 同时他庆幸还好他去了她家,不然她一个人睡在家里不知道会烧成什么样。 给她掖了掖被子,路一阳被医生叫走。 周衍悄无声息地靠近病床。 病床上的人呼吸微弱,惨白的脸色如同要和病床融为一体。 药瓶里的水一滴一滴流入管道里,输入她的冒着青蓝色血管的手背里。 泛白干裂的嘴唇里忽然溢出闷哼,她低低地抽泣起来。 她似乎是梦到了什么,眉间纠结,泪水越来越多,仿若在无尽的哀伤与痛苦里挣扎。 忽然她翻胳膊,输液管歪了歪。他下意识摁住她的手腕,不让针管挪位。 她却顺势抓住他的手,指甲深深陷在他掌心里。她狠狠地抓着他,不停地流泪。 手心指甲刺出血来,周衍却仿佛感觉不到手心的疼痛。他直直地低视着无声流泪的许盈。 整个空间慢慢虚化,最后只剩下她清晰的脸。 他神色略微涣散,模糊而强势的东西从被划伤的掌心蔓延开来,沿着每一寸筋骨,每一寸血肉,织成一张网,缠住了他。 路一阳返回病房,发现许盈脸上有泪痕,他连忙给她擦泪,她忽然睁眼。 “姐姐你醒了!” 许盈意识逐渐清明,她反应迟钝地抹颊边的泪,“我在医院?” “对,你发高烧了。”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对,还好我去你家了,不然你在家晕过去都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