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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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师师眼睁睁看着鞭子逼近,鞭尾即将甩到她身上时,忽然被人握住胳膊,用力拉到后面。紧接着,一柄剑挡到唐师师前方,挡住了席卷过来的长鞭。 赵承钧握着剑,火光时明时灭,衬得他的脸色冷酷的出奇。娜仁托雅的鞭子卷在剑身上,她似乎想把鞭子抽回去,可是赵承钧手微微用力,娜仁托雅就被拉的往前踉跄两步,狼狈地丢掉了鞭柄。 赵承钧扔掉娜仁托雅的鞭子,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他回头冷冷看了安吉帖木儿一眼,问:“这就是忠顺王教导子女的方式?” 安吉帖木儿尴尬,连忙呵斥娜仁托雅:“娜娅,不得无礼,还不快向靖王赔礼道歉?” 娜仁托雅不情不愿,可是在靖王面前,她不敢任性,臭着脸道:“抱歉,靖王。” 赵承钧却根本不领情,说:“你冒犯的人又不是本王,和本王道什么歉?” 娜仁托雅脸色变了,她看看赵承钧,又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亲。安吉帖木儿对着她微微摇头,娜仁托雅极为委屈,憋了半天,飞快道:“对不起。” 说完,娜仁托雅捂着脸,飞快跑走了。 “娜娅!”特木尔对着娜仁托雅喊了一句,赶紧去追。安吉帖木儿连喊了两声都叫不住儿女,也沉沉叹了口气。而赵承钧对这一切却视若无睹,他垂眼,见唐师师不太高兴的样子,低声道:“放心,你脸没事。” 唐师师肉眼可见松了口气。唐师师知道自己的脸没问题,才有心思注意其他事情,她发现,刚才娜仁托雅道歉,没有说她的名字。 唐师师忍不住喃喃:“也太没诚意了吧,我还没说原谅她了呢。” 这话说完,周围全安静了。唐师师尴尬,赶紧和赵承钧表忠心:“当然,这和王爷没有关系,多谢王爷救我。” 赵承钧没表态,只是快步走向前方。侍从们围上来,自然而然把唐师师隔开了。 唐师师好歹知道自己得罪了忠顺王的女儿,宴席上十分安静,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当摆设。没想到宴会过了一半,娜仁托雅又回来了。 娜仁托雅似乎被人劝过了,回来时没有哭,可是看着唐师师的目光非常不善。唐师师看到娜仁托雅的时候就知道不对,果然,她直接冲着唐师师而来,用力一掌拍到桌上:“乐器我比不过你,但是我依然不觉得你比我强。敢不敢喝酒来证明?” 唐师师看看娜仁托雅手里的酒壶,又悄悄瞥向周舜华。她还没有看到剧情,不知道原书中周舜华是怎么做的。但如果剧情中是周舜华挫败了娜仁托雅,以这位小公主的作风,是必然不会放过周舜华的。 那就是说,唐师师要从才艺到酒量,全面挫败娜仁托雅? 唐师师想了想,觉得她猜得对。唐师师顿时安下心,对着娜仁托雅高调挑眉:“好啊,奉陪到底。” 娜仁托雅受不得激,顿时嗤笑一声,和唐师师拼起酒来。唐师师是商家之女,别的不敢说,酒量倒是祖传的好。她们两人一言不合就杠上了,旁人看到觉得不妥,然而看这两人的架势,也不好上前阻拦。 唐师师和娜仁托雅拼了一晚上酒,最后,唐师师因为酒量太好,成功灌倒了娜仁托雅。唐师师顶着晕乎乎的脑袋回到帐篷,她回去后都顾不得喝水,第一件事就是看书。 等她看到“周舜华不胜酒力提前离场”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所以,原来正确的操作,是很快喝醉,然后离开宴席醒酒,最后成功激活和世子偶遇然后看星星看月亮的剧情吗? 而唐师师和娜仁托雅拼了一晚上酒。 唐师师整个人都傻了。这就是她不能成为女主的原因吗? 第25章 醉酒 “周舜华沾酒就醉,她宴席上推不过,喝了两杯,很快脸色陀红,目光迷离,媚眼如丝,明显喝醉了。周舜华怕自己再待下去失态,悄悄离席,想去外面醒醒酒。然而周舜华不知,她这个样子有多招人,赵子询担心周舜华被人占便宜,很快跟了过去。” 之后,周舜华果然差点被一个男人调戏,幸亏赵子询及时赶到,将人赶走。周舜华已经神志不清,她看到赵子询,脸颊通红地抱住赵子询,吐露了许多真心话。 那时,草原上静谧平和,他们两人坐在草坡上,似真似假地说了许久。最后,周舜华在草地上睡着,赵子询将她拦腰抱起,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抱回营帐。 唐师师合上书,悲伤地捂住眼睛。她时常因为脑回路不同,而和男女主格格不入。原来,她不能当女主,不仅仅是因为她不够善良,还因为她酒量太好。 唐师师回想自己看过的话折子,发现里面的女主人公要么是娇弱大小姐,要么是坚贞农家女,但无一例外全部沾酒就醉,脸色绯红、娇弱无力地和男主发生故事,说不定就贴身接触了。反正没有唐师师这种,可以喝倒一个蒙古壮汉,自己还毫发无损。 周舜华和世子借酒吐真言,还被赵子询公主抱,而唐师师和娜仁托雅这两个憨憨,还在前面你一杯我一杯地拼酒。 简直无可救药。 唐师师悲痛过后,勉强整理心情,思考补救的方法。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与其懊恼自责,不如想想如何挽回。唐师师到目录查看剧透,她靠着标题推测,发现后面的剧情大部分都和娜仁托雅有关。 娜仁托雅只是女主奋斗路程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戏份甚至不如唐师师多。唐师师好歹在入宫后封了妃,得过宠,巅峰时期甚至能威胁女主地位。然而娜仁托雅只在秋狩中出现过,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爱上男主,因为嫉妒源源不断挑衅女主,用自己的娇蛮无知衬托周舜华的淡然大度,并在最后大胆□□赵子询,被周舜华撞到,从而完成帮助男女主认清感情、实现关系转变的重要任务。 剧情中唐师师并没有参与这次秋狩,所以里面没有唐师师的戏份,换言之,唐师师要自己给自己加戏。唐师师把附近几章的标题看了三遍,一时不敢轻易做决定了。 她发现她和男女主的思维不太一样,从驿站发现刺客开始,唐师师完美错过了每一个正确选项,并且成功和男主越走越远。她不能再按着自己的思路来了,要是再选错几次,她就得提前下场。 唐师师痛定思痛,决定先磨刀,再砍柴。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得先了解赵子询的想法,随后才能做出赵子询喜欢的选择。 唐师师听到外面有声音,她将书藏好,轻手轻脚蹭到外面。一个侍卫端着东西路过,唐师师看到,连忙叫住他:“等等,先别走。” 侍卫看到是唐师师,依言站住,恭敬问:“唐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我只是个婢女,你不用对我这样客气,我们平常说话就好。”唐师师说着,问,“王爷已经回来了?” “是,宴席散了,王爷送走了忠顺王,刚刚回来。” 唐师师哦了一声,她看着侍卫手里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醒酒茶。” 唐师师心想这简直是天赐良机,天底下还有人比靖王更了解世子?她上前接过东西,对侍卫说:“我送进去就好了,你快去休息吧。” 侍卫知道这位唐姑娘不一般,极有可能是王府未来的女主子。侍卫没有多说,他将醒酒茶交给唐师师,识趣地离开:“多谢唐姑娘,卑职告退。” 唐师师端着茶,小心翼翼走到里间。赵承钧果然在里面,他解下了佩剑,身上还穿着那身大红衮龙袍,但比起刚才少了些肃杀,多了些温和。 赵承钧坐在塌上,手指按着眉心,正在闭目养神。他听到脚步声,道:“拿上来吧。” 唐师师将茶放在赵承钧身前。赵承钧接过茶,一点都不意外为什么是她:“说吧,又想做什么?” 唐师师尴尬地笑了笑,柔柔弱弱道:“多谢王爷救我。” 唐师师本以为赵承钧会客套一下,结果赵承钧“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唐师师笑容逐渐僵硬,女子道谢,靖王就直接应了?这……她后面的话题,要如何进行下去? 唐师师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自说自话:“方才多谢王爷,今日要不是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了,王爷,娜仁托雅是忠顺王的掌珠,我连着挫败她好几次,会影响大局吗?” 赵承钧笑了一声,终于抬头,似笑非笑地瞥着唐师师:“现在想起来影响大局了?刚才你唱歌跳舞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担忧大局?” 唐师师尴尬笑了笑,讨好地说:“这不是有王爷么。有王爷在,小女才敢放肆。王爷,今日,您为什么让世子去救娜仁托雅?” 唐师师不知道惊马时的情况,可是没有靖王首肯,赵子询绝对不会去救娜仁托雅。安吉帖木儿、特木尔及一众北庭人都在,就算赵子询不去,娜仁托雅也不会出事。 赵承钧语气淡淡的,道:“他当时正在路口上,不救人没什么错,但是会让北庭人寒心。不如顺势去做个秀。” 唐师师停了一会,悄悄问:“那为什么非要是世子呢?” 只要是燕朝这边的人救了娜仁托雅,靖王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为什么,非要让赵子询去? 赵承钧端着茶盏,缓慢撇动浮沫,良久后,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唐师师在赵子询面前斟词酌句,恨不得让自己每一根头发丝都是完美的,但是对着赵承钧,她反而没那么在意。唐师师问:“您想让世子娶娜仁托雅么?” 赵承钧听到立即笑了,轻嗤:“怎么可能。” “那为什么还……” “安吉帖木儿年近四十才得了一个女儿,平时宠爱非常,说是予取予求也不为过。赵子询要继承靖王府,代表着燕朝的颜面,决不能有一个外族妃子。但是女子又不都是正妃,如果娜仁托雅对赵子询有情,等她回到北庭后,依然会对赵子询念念不忘。到时候安吉帖木儿投鼠忌器,行动时难免束手束脚,甚至在一些关键点上,会有奇效。” 唐师师沉默,片刻后,低声道:“王爷,你这是在利用一个少女的感情。” “有何不可。”赵承钧不以为意,轻轻呷了口茶,“世事如棋,谁都是棋子。我自己都是筹码,为何他不行?” 唐师师有点生气,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她憋了很久,赌气般道:“您自己也未成婚,为何您不利用自己的婚姻,而非要摆弄世子的?” “这个呀。”赵承钧放下茶,随口道,“因为我是靖王,而他只是世子。够了吗?” “……”唐师师憋闷,彻底说不出话来。 唐师师越发觉得赵承钧不是善茬,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可怕之处。在宫廷那种斗兽场长大的人,从根上就是薄凉的。 赵承钧喝了半盏醒酒茶,感觉到神志重新清醒,反应速度不逊于平常,这才放下。他其实没喝醉,但是为了不影响判断力,赵承钧向来在饮酒后立刻喝茶解酒,不让自己有任何判断失误的可能。 不过如今,赵承钧看了唐师师片刻,忽然道:“你酒量倒还不错。” 唐师师正在想事情,突然听到赵承钧的声音,她愣了一下,接道:“对啊,我外祖父白手起家,纵横商场多年,喝酒少有敌手。我父亲虽然少年落魄,可是往上数一两代,也是经商人家。我其实很少喝酒,酒量并不算出色,多亏长辈给的底子好。” 赵承钧轻笑一声,说:“也是你难得的长处了。这样很好,不会被人乘人之危。” 唐师师有点感动,正要道谢,就听到赵承钧继续说:“所有错误都是自己清醒时做下的,怨不得谁。” “……”唐师师默默收回感动,她甚至觉得自己脑子被酒精灌坏了,竟然会觉得赵承钧在关心她。 怎么可能呢,他连自己儿子的感情都在利用。 另一个营帐里,赵子询亲眼见周舜华喝完了醒酒茶,问:“现在呢,好些了吗?” 周舜华躺在塌上,默默点头:“好多了,谢谢世子。” 周舜华脸色还是绯红的,那股晕眩劲儿过去,她渐渐感到头脑发痛。可能是身体的影响,周舜华心情莫名低落。她看着赵子询,低声道:“世子,我没出息,不胜酒力,只能早早离席,但是世子和我不同,宴会上还有那么多人……” “没关系。”赵子询说,“你有危险,我总不能坐视不理。再说,还有父亲呢,北庭人主要是为了父亲,我不过是陪坐罢了。” 提到了靖王,周舜华也不敢说了。她非常明白,靖王和她见过的其他男人不同,这个人既有能力又足够狠心,若是靖王想杀她,那立刻就让周舜华死的悄无声息。现在还留着她的命,不过是觉得周舜华没有威胁罢了。 周舜华可不敢挑拨赵承钧和赵子询的关系,她敢保证,她若是稍微表露出这种意思,哪怕只是擦着边提了一句,明日一早她就会暴毙在帐营中。到时候,就什么都完了。 在这个意义上,周舜华还挺羡慕唐师师的。唐师师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所有人都觉得她心思简单,恶毒愚蠢,不成威胁,所以所有人都信任她。比如姚太后,比如冯嬷嬷,比如靖王。 唐师师到底是不是真的蠢呢?没人知道,但最后的局面却是,唐师师在几股势力中来回游走,每一方都信任她,每一方都觉得她是自己人,并且坚信她不会背叛。 可能和聪明人打交道,就得是唐师师这种性格吧。两个心机深沉的人,再如何紧密,也无法真正信任另一方。 而周舜华呢,高不成低不就,既没有真正藏拙,也没有赢得靖王、姚太后任何一方的信任。甚至时刻战战兢兢,连对着赵子询也是算计讨好多过真情表露,算的多了,她就越来越患得患失,越来越面目可憎。 周舜华明明知道自己的症结在哪里,可是此时此刻,她又忍不住垂下眼,似是而非地说:“今日多亏了唐姑娘。唐姑娘能歌善舞,连北庭的小公主都不及她,实在为我朝长了脸面。” 周舜华说完,就去小心观察赵子询的表情。赵子询顿了一下,避而不谈,只是道:“你和她不一样。她太锋芒毕露了,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有失格调。” 周舜华垂下眼睛,她自然没有漏过,赵子询的话语中,已不再像以前那样流露出明显的厌恶。赵子询最开始极其憎恨唐师师,可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从恶感逐渐转好。 赵子询说唐师师有失格调,贵女应该是不争不抢、淡雅如莲的,而唐师师呢,很积极地争夺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确实不够含蓄,不够体面,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唐师师拿到了所有她想要的东西。 就连唐师师一直争取的赵子询,其实也在不知不觉间转变了态度。唐师师已经成功了。 所以,要面子有什么用?只有自己过得好,才是实打实的。 周舜华无声地注视着赵子询,她知道,自己必须得下猛药了。 第二天,营地一大早就热闹起来。今日是狩猎第一天,所有人都摩拳擦掌,兴奋非常。天还没亮,营地门口就锦衣玉带,高头大马,一派贵族狩猎的奢华排场。 可是这些都和唐师师没什么关系。因为她是女子,不会骑马也不会射箭,只能留在营地里等狩猎归来。唐师师恭送靖王出门,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整队的声音,随即大地震动,马蹄声远去,渐渐听不到了。 靖王走了,营地也安静下来,唐师师在帐篷了晃了一圈,实在无聊的紧,只能去外面练骑马。 等着好运发生从来不是唐师师的作风,没有机会,她就给自己创造机会。靖王不带女眷是因为女子骑术差,如果,她的骑术足以跟上大部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