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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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君安的那些话,祈求仿佛留有余音,还在她耳边响起。 他说:“我阿娘死的早,没人教我如何爱,我把心都剖出来给你了,我还不是爱吗?” 他还说:“求你,教教我,教教我什么是爱。” 他红着眼睛,用尽了力气冲她嘶吼,如同一只疯狂的兽。 手背一凉,她低头看去,发现那里一滴一滴的落上了眼泪。 她伸手擦去眼泪,没由来道了句:“真好,都要过去了。” 谢彦辞犹豫了很久,站在帐篷外,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沈惊晚用袖子擦去眼泪, * 看到谢彦辞端着盛饭的碗走了进来。 他抬了抬手,微微动了动唇,轻声道:“吃饭了。” 沈惊晚也没拒绝,由着谢彦辞将饭送到自己面前,只觉得更加难受,忽然双手掩面,肩膀剧烈的抽动起来。 谢彦辞连忙放了碗筷,伸手将沈惊晚捞进怀里,沈惊晚哭的很厉害,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只有剧烈不止的颤动。 谢彦辞一下一下的拍着,他说:“不怪你,我们都没有办法。” 他们没有,燕君安也没有。 谁都有自己的执念与选择。 他从背上仇恨的那日,就选择了走上这条不归路。 如果燕君安换作他,或许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看着谢家全府上下被屠戮,又或者苟且偷生。 他想他也不能。 而今谢侯没了,谢家支离破碎,或许,他也体会了燕君安没有家的滋味。 他不自觉得搂紧了沈惊晚,只觉得自己心好像也被敲碎,裂开了巨大的缝。 沈惊晚哭成泪人,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担惊受怕,与心里无处发泄的愁怨痛哭,全都哭了个干净。 她终于彻底放声,紧紧拽着谢彦辞,哭的人听得心里发酸。 沈延远站在树前,仰头看着茂密的树冠,喉结耸动。 顾卿柔站在他身后,看着男人高大的身影,伸手戳了戳他,递出一张帕子。 这场战争,迫使他们每个人都迅速成长起来,那一点点的天真,都被剔的一干二净。 包括从前吊儿郎当的沈延远。 她想起祁南第一场战争的时候,他还会破口大骂。 “他娘的,老子没被炸死。” 顾卿柔躲他身边,就觉得他整个人都是发光的。 明明身边刀剑无眼,他却笑骂从汝,仿佛战场上的厮杀不过只是一场游戏般轻松,甚至能让她感觉到心安。 可是今天,光灭了。 放眼望去,月不明,星很稀,三三两两零落于万里黑夜中。 每个人的心都沉甸甸的。 燕君安的死,没有叫谁好过,究竟为什么,谁也不知道。 好像是曾经的一个朋友,突然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走到黑。 然后用最仓皇的方式,草草结束余生。 似乎在这样,无声的朝他们宣告自己的决心与对这个世界最微弱的抗衡。 明明他可以选择做一个磊落的君子,他却偏要与之背道而行。 也许,他终于守住了在沈惊晚心里的一点位置。 在旁人眼中无比惨烈的结局,在他眼里,大抵是成全。 成全了自己,也叫所有人永远记住了这样的一个人。 - 归途中,他们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挑着担子举家搬迁的佃户,推着板车,上面有一具具尸体的商贩,或者紧紧抓着父母双手,满眼恐惧的孩童。 这早就成了稀松平常的景象,没人觉得惊奇。 沈惊晚坐在马上,拽着缰绳,从他们身边路过。 举着旌旗的士兵打马而过。 他们知道,战争结束了。 不用再走了,不用流离失所,抢夺最后一点的树皮与 * 遮蔽所。 都结束了。 丢下担子的他们欢呼庆贺,推着板车的人相拥而泣。 沈惊晚两眼失神,从道路两旁拥挤的人群路过。 谢彦辞陪在她身边,时不时的看她,注意她的情绪。 顾卿柔与沈延远并行。